一片纯净的湖泊中,一只浑身乌黑的蝙蝠倒挂在虚无中,口中自言自语道:“这子,又晕过去了,老毛病还在呢,本想放你单独去闯闯,但怎么想,我还是放不下。”蝙蝠缓缓闭上眼睛,嘴里咿咿呀呀的念叨着什么。
“吉尔瑞,我不会背叛你得,浪费我几年寿命又如何,以前的荣誉,不也是用血与泪换来的吗?”德路克淡淡一笑,睁开双眸的瞬间,金色光芒绽放,心境中的湖水乍然沸腾起来!
此时,灵魂不知处于哪里的少年似乎感觉到身体的麻木感,渐渐的,耳边传来外界的呼噜声,少年心中自言自语道,“我醒来了吗?”鼻子嗅到空气中弥漫的各种古怪的药味,不要睁开眼睛便知道自己被抬到医院里来了。
少年经历过一次待在医院里的痛苦,限制自由和每天闻到的气味,这就是折磨神经与鼻子。再也逼不出困意后,少年只得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屋顶十分陌生,几乎封闭的房间里填满草的气味,少年被熏得眉头紧锁,撑起发麻的上半身,喉咙控制不住的发出闷哼:“嗯……”保持同个动作睡太久,身体各部分零件都不是自己的了。
“醒了……”身旁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冰冰的飘过来,少年艰难的扭过头,如干涸血液般的暗红色瞳孔中映出地上的半身人形,吉尔瑞辨别得出,他是叶子。
“嗯。”其若无其事的回答令人生出几分想揍他的念头,叶佐不跟他计较老毛病,开口便直蹦正题:“你的病怎么来的。”话语中的不变的沉稳与冷静,叶佐看惯了各处大风大浪,早已将自己的内心打造得如磐石坚固,越复杂的事情,越不能心浮。
“不清楚。”吉尔瑞淡淡道,意外的答复却又让得叶佐的眉毛往下沉,自己的身体状况都不知道?这子不睡觉的时候是在梦游吗?
空气略微尴尬一会,四个黑户骑兵靠着墙睡觉,医生瘫倒在唯一一张椅子上,封闭的房间里只有头顶的通风管道在作响,黑暗中,吉尔瑞长叹口气,轻声道:“去别的地方解释。”
……
悠长静辟的通道中掠过一高一矮两个黑色影子,速度之快,却未留下一丝声响与足迹,影子们闪过一个拐角后便停下,一块昏暗的萤石即将熄灭,个子较高的面具人从袖子里抖出一块等大的黄色石头,在潮湿的墙面轻轻一敲,四周再度亮起来。
“可以了。”面具人冷冰冰的道:“你要怎么解释?”
“不知道……”下半部分脸被黑布遮住的人开口道:“我失去了大多记忆,包括关于自己的事。”
“但我在发病的时候,能听见你们话,但我没办法回复你们。”少年的嗓音有些沙哑,暗红色的眼眸中看不出心中色彩。
“那你怎么办?你现在是双重身份,虚族后裔,阿瑞斯的后裔,哪一个都是惊天秘密,出去准会惹来杀身之祸。”叶佐压低嗓音,万分严肃的道。历代阿瑞斯家族的成员注重血统的流传,若让他们知道外边有个野子有他们的血脉,那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我要逃。”吉尔瑞轻描淡写的道,心中计划着要逃到什么地方。
“只剩这条退路了,我会掩护你的。”叶佐摇头叹息道,他们是同胞皆生死兄弟,无论怎么样,有忙必帮!
“现在能让追兵不敢踏入的地方,就是容林,我要进去里面躲。”
“容林距离这里有点远,白天出发太显眼。”叶佐顿了顿,撇头瞟一眼身旁的少年,道:“必须现在就走。”
“我没问题。”吉尔瑞一咬牙,左手紧握成拳,心中的怒火疯狂燃烧着。恭井居然往他身上甩一个这么大的黑锅,害得少年现在过得跟丧家犬一样到处流亡,若不是他死得早,吉尔瑞也不会放过他!
叶佐不打一声招呼,直接带头开路,吉尔瑞便沉默的跟着他,两者似乎习惯了这种无声的提示,或是旧时孩童已经培养出来的默契。吉尔瑞眉头紧锁,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实力的不足,若是以前的将军形象,那时外人在自己面前,就是只无处不讨好的猫,吉尔瑞又了一次后,他反而成那只猫,威风散尽,怎么能忍?
拐过几个安静得渗人的转角后,眼前的黑暗仍未改变,但通道变宽阔许多,迎面抚来的冷风带着几丝雨后的泥味,叶佐的步伐欲来欲快,吉尔瑞只得跟紧。
“咔嚓!”酒意未醒的看门人被金属碰撞声惊起,在其模糊的眼界中,两道影子呼啸而过,消失在冷冰冰的雨幕中。
“唰!”
“唰!”
两道影子在稀疏的林中掠过,地上的泥洼泛起微微涟漪,草丛间藏着两者的脚印,风来雨落,脚印又被抹去,掩盖两者逃窜的路径,但那位戴面具的前者朝的方向,分明是波萨城,只要穿过这座以温泉出名的城市,到达它背后成为勇敢者坟墓的容林。
“最危险的地方,即最安全。”少年心中嘀咕道,雨水打湿他的头发,模糊他的目光所即之处,吉尔瑞曾经就是在这样的迷茫中游走,沉浸在过去的辉煌与悔恨,“我也该清醒清醒了。”
“扫清过去,重新再创造一段辉煌!”
少年暗红色的眼眸中终有了一点神采,脚下踏的不再是泥泞,而是少年心中的路。
叶佐微偏过头,看着那速度突然激增,已经与自己并排奔跑的吉尔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以前和自己到处去闯祸,天不怕地不怕的伙伴回来了。
突然,叶佐刹住脚步,抬眼望去不远处朦胧的灯火,漫长的飞奔结束,再过去便是波萨城,吉尔瑞看着雨幕中模糊的景色,在记忆里这是座不错的城市,但它给少年留下的却是不怎么好的回忆。
“只能送到这里。”叶佐望着灿烂的灯火道:“接下去,你要自己心。”
“知道,那告辞,墨耀少主。”吉尔瑞恭敬的拱手,转身朝更幽深的密林中钻去。
“放心吧,我会帮你清除后患的,凭一个家族,不能与我为敌的。”叶佐心中嘲笑道,转身间,黑色身影消失在冰冷的雨中,连泥泞的地上,都未出现一丝他留下足迹,两者似乎根本没有来过此地。
雨,继续漫无目的的下着。
……
悠长的通道中,滴滴答答的水声未惊醒某个梦,一个不大的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上坐着位气场威严的人物,其面容被半张黑色面具遮住,神秘与压抑感笼罩在挤满房间的黑袍人身上。
“除掉格拜堡里,所有的深家人。”面具人淡淡的道,众黑户骑兵迟疑一会,一齐空幽幽的回复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