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才警惕的看了过去,见是一名古装打扮的女子端着放满各种食物的托盘推门而入。
看清女子的容貌,王才心中一抽,双手紧握拳,指甲用力的掐着手心。
随着痛感的传递,他的脑海里还是浮现了那个他不愿意假设的假设。
庄周梦蝶?!
“夫君,起床了呀,来吧,食时了。”女子将食物一碗一碗放到桌上,笑吟吟的看着王才。
王才此时心中百感交集,听到女子说话,注意力又被莫名的勾了过去。
“食屎了?”王才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女子似乎没有听出音调的变化,过来挽起王才的手,把他领到桌前,道:“已经辰时了,到了该吃朝食的时辰。”
王才花了半晌才逐渐理解她的意思,原来是自己听错了,食时指的是吃饭的时辰。
“谢谢你了,坐下一起吃吧。”
王才低头一看,嘴角不自觉的浮现一丝笑意。
这早饭的分量还挺多,两个大大的地瓜,两只面饼,两碗白粥,和一碟不知名的野菜。这相比以前可好得多了,那时候都是一桶方便面解决的。
这一顿饭,是王才有史以来吃的最不安的一顿饭。脑子里不可抑制的出现许多不太好的预想。
他的记忆中,自己谈成了一笔七位数的大单,提成奖金对他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的事业才刚刚到达一个新的高度,新的起点,白洞,白色的明天还在等着他!
可现在倒好,钱没花了,人稀里糊涂的跑这来了。
王才喝完最后一口粥,嚼了七八下才下咽,他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个不愿假设的假设。
难道自己真的是这个地方的人么?亦或是自己仍在梦中?
庄周梦蝶,一觉醒来,不知自己是在做化人之梦的蝴蝶,还是在做化蝶之梦的凡人……
“叮!”
一声电子提示音响彻王才耳畔,脑海中同时出现一行字。
“完成情报系统入门成就,吃饱喝足!”
这一下惊得王才直接蹦了起来,连桌子都差点被掀翻。
那女子正小口喝着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她腿脚一软直往下跪去。
王才连忙扶住她,才让她稳住了身形。
“良人受惊了。”
女子稍整仪容,低头道:“劳夫君挂心,奴家安好。”
言罢,她便收拾齐碗筷,离开了房间。
目送女子离开,此时王才的心中已是是浪涛万丈。
在他脑海中的那行字停顿了数秒,便出现了另一行字。
“进入情报系统引导任务,获取时代信息!”
我靠!真的不是幻觉?我真跑古代来了?还有这什么情报系统?
王才一时间千头万绪,已来不及多想,他现在需要的是去印证自己的想法,于是匆匆走到床前穿上靴子,去试着完成脑海中的那个所谓的引导任务。
走出房门,映入王才眼帘的是一座明显汉家风格的大院。房前便是一处花园,其中以卵石铺道,蜿蜒而去。花园的中间,有一座凉亭,周围有几株他叫不上名来的树苗。往两侧看去,便是两条连廊。从格局上看应该是贯通前后院的连廊。
这院落风景别致,亭台楼宇的风格,应该位处江南。
受了美景的影响,王才一路观景,步履悠哉的走过连廊,穿过几个门洞,来到前院。
前脚刚踏入前院,王才便看见有两名婢女拎着食盒迎面走来。
走到他身前的时候,都纷纷欠身行礼,“老爷安好。”
“嗯,安好。”王才鬼使神差的应了一声,心底却是诧异。
我去,这就真厉害了!我都成老爷了?刚才照镜子,面相不老啊!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从另一侧的连廊走了出来,脸色有些着急,见到王才,便连忙上前道:“老爷,家中各处产业的账目已经全数点齐,置于书房之内,随时可审查。”
王才一回神,略带疑惑的道:“账目?”
中年人忙点头道:“是了,县里的县令大老爷过些天就要派人来征税了。”
王才心中暗叫糟糕,他这一辈子都没有管过大账,现在初来乍到,具体情况尚不明朗,这叫他怎么应对。
可王才到底是混过销售职场的,与人交流的套路也是学了不少的。这个人既然能管账,那他在这座宅子里肯定不是一般的小角色。
王才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点子。
他一手扶着额头,脚步虚浮,看着连站都有点站不稳了。中年男子脸色一变,忙过去搀扶着,急道:“老爷,你…你没事儿吧?”
王才摇了摇头,道:“没事,身子有些乏力,头脑晕乎,许多事情记不清楚,能帮我回忆一下么?”
中年人一个劲点头,搀着王才到了前院的书房中,帮着王才回忆他记不清的事情。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两个时辰后……
“原来如此…”
这中年人名叫王勉,字励之。是王家二十多年的管家了。因王才的父亲有恩与他,便一直守在王家。
而王才幼年丧母,他父亲也在三年前病逝,当时的王才尚未束发,也是由管家王励之一手操办的丧礼。待王才出了父丧孝期,便与他商量办了他的婚事冲囍。那新娘便是王才之前所见的美貌女子,虞婉姬。
经过王勉的一番叙述,王才对当下的宅中事物已经有了大致了解。
王家作为曲阿县辖区的黔首,其下良田两百四十余亩,农夫侨民一百五十余人,商铺十余间,伙计三十余人,全都得按人数交税。
王才认真消化了一会儿,随后便想起了脑海中的那个引导任务,便问道:“王叔,今夕是何年?”
王勉攥着胡子思忖片刻,道:“大寒刚过,是癸亥年仲冬了。这不,临近岁首,又到了上缴赋税的时候了。”
“癸亥年仲冬?”王才真想抽自己一大嘴巴,这是农历的干支记年法,而他们这一代人看的都是公元纪年,已经少有人能看懂了。
王才心里正纠结着,忽然脑海中又想到了一点,连忙问道:“那王叔可知当今天子年号为何?”
只见王勉微微一愣,随后讪笑道:“平头百姓谁还关心那个呀,现在这世道啊,有地方住,有口粮吃就该满足了!”
“那是,那是…”王才和王勉又唠了两句闲话,便话别了王勉。
他的心里依然充斥着不真实感,可手心掐破的皮肉还带着微微的疼痛,前院遇到的两名婢女,和自己闲话家常的王勉,却都是那么的真实。
王才随意的翻弄起桌上的账本书简,两眼无神的看着那一行行满满的账目,心中的滋味难以言喻。
当他把一整卷书简摊到头时,正看见书简的首列写着“光和六年癸亥季秋入账册”。
他一把扯过书简,眼睛死死的盯着首列,其中的“光和六年。”四个字,深深地扎入王才的心中。
“尼玛!老天是要玩儿死我啊!”王才的情绪陡然爆发,作为一名资深三国迷的他非常清楚,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也瞬间明白了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何种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