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束冷风穿过褶皱的领口,割向王才的后背心,他后知后觉的缩了缩脖子,渐渐从昏睡中苏醒了过来。
当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王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曲阿县城,而且到了县衙之外。
王才心中一凛,当真是老马识途啊,不及细想便赶紧一夹马腹,佯装路过。
离开之后,王才立刻去查看情报系统。
然而,此时的王家却出奇的安静。
妈蛋,关键时刻竟然睡着了!现在是怎样?事情解决了?
只是心中的疑问只有回到家中才能有答案。
如是想着,王才又夹了夹马腹,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
临近傍晚曲阿城中的大道已经被小摊贩占据,王才骑着马饶了好一阵子才来到王家门外。
当他看到大门上那个被破开的大洞时,便不再作任何的停留,一个箭步窜了上去,钻入了洞内。
一进门,他便看到,有一辆马车停在前院偏门边上。
“哪来的马车?”王才心生疑惑,却并没太在意,还是决定先到后院去看看情况。
走过了两个门洞,王才便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从后院弥漫而来。
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脑海中出现的一些不太好的预感,滞住了他的脚步。
王才发现,自己突然没了迈进去的勇气,自己是在害怕什么?
怕血么?
不是,那最多让他有点恶心。
是怕死人么?
应该也不是,他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在这个乱世之中,死人随处可见。
那会是什么?
是因自己的疏忽,而导致有人因自己而死的自责?王才自己也不清楚。
正胡思乱想着,他忽然听到了轻微的说话声。
还有人在里面!
王才眼皮一颤,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
可只跨出了一步,他便又停下了脚步。
“是男人的声音!”
王家只有八名婢女和一名管家,算上自己和虞婉姬,一共十一个人。
管家王勉在东郊王家庄,自己就在这里,那此时出现在内院的男人,就被王才自然的纳入了入侵者行列。
王才在边上的墙角找到了一把扫帚,充当防身武器。
当他转过身,刚抬起一只脚准备跨出去时。
“铿!”
一声金属撞击声从脚边传来。
低头一看,一支箭矢正钉在自己的脚要踏下的位置,入石三分!
这一箭将王才惊出了一身白毛汗,若是他早一秒钟踩下去,这一箭就该钉在自己的脚背上了。
他立即抬起头,警惕的举起了扫帚。
门洞边站着一名少年,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妈的,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吧!”王才心中叫屈。
前前后后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他是劳心劳力又伤财。
好容易现在回到家中,竟又中了埋伏!
这让王才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这跟那些网络小说中写的主角,穿越之后就飞黄腾达的也差太多了。
“伯符,外院是何人呐?”
那少年用下巴指了一下王才,问道:“说,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伯符?孙策,孙伯符?”王才大惊。
少年听闻微微一愣,疑惑道:“你认得我?”
何止认得呀!孙策孙伯符,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小霸王孙策,如今一见,果然不凡,小小年纪便有一身英雄气,正是与史书中的记载做了个印证。
王才悻悻的放下扫帚,抱拳道:“在下王才,字汉兴,乃王家家主,此地便是我王家府邸,今日得见孙伯符,果然与传闻中一样,浩气凛然。”
孙策缓缓收起了架势,亦抱拳道:“汉兴兄谬赞了。”
此时,在门洞内又走出来一名英姿少年,边走嘴里还说着:“伯符啊,我问你话怎么也不回一声啊。”
随后看见站在墙角处的王才和地上的箭矢,便笑道:“哟,看来这是交过手了,你二人谁胜谁负啊。”
孙策拍了一下英姿少年,低声耳语道:“这位是王家家主,王才,王汉兴,他家中遭逢巨变,方才赶回,切记慎言。”
英姿少年微微点头,向王才拱手道:“小弟周瑜,字公瑾,方才的话多有唐突,还请汉兴兄见谅。”
啊?周瑜,周公瑾?
今天到底的什么日子?
可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前脚看世界一片黑暗,后脚便遇上了汉末两大名将!
三人都互相说了几句客套话,稍微熟络了之后,周瑜和孙策,便把他们来到王家之后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王才简直恨的牙根痒痒,不过还是先向孙策和周瑜鞠躬致谢,若不是他们出手相救,恐怕连虞婉姬也难逃厄运。
这黄巾起义注定会以失败告终,但所过之处,鸡犬不留,是一批蝗虫性质的起义军,还有两个月才开始大规模发动,现在就已经无法无天了。
孙策和周瑜在前院的书房中搭了几张简易的床铺,此时的虞婉姬和六名婢女正在书房中休息。
而那名被玷污贞操的婢女,在事后不忍屈辱,也已经自尽了,令人不胜唏嘘。
……
王才和孙、周二人将内院中的几具尸身处理掉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此后,王才也去书房看过虞婉姬和那幸存的六名婢女,婢女们都还睡着,只有虞婉姬抱膝呆坐在床榻上。
而当虞婉姬见到王才时,情绪完全崩溃了,顿时哭成了一个泪人,惹的王才心头绞痛。
王才守在她的床边,安慰着她,直到她安稳入睡,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来到会客厅,孙策和周瑜正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
见王才进来,都纷纷起身。
“嫂夫人可还好?”孙策问道。
“还好,已经歇下了。”王才做了个请的动作,“伯符、公瑾,坐,就当是自己家。”
说着,便走向首座坐下,而这个时候,他的也肚子发出了一连串“咕噜”声。
一整天下来,只喝了一碗粥,一个地瓜还有半张面饼,他早已饥肠辘辘。
周瑜嘴角一撇,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张面饼,递给王才:“想必汉兴兄也是饿坏了吧,来,尝尝家母的手艺。”
王才接过面饼,道了声谢,便往嘴里塞。
那还顾得上吃相,一顿风卷残云之后,总算是缓解了腹中难耐。
王才讪讪一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公瑾和伯符乃是我王家与拙荆的救命恩人,却只有粗茶一盏招待,实在是有失体面。”
孙策喝了口茶,点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此次途径曲阿,借宿汉兴兄家中,也比宿于驿馆中踏实。只是……”
他顿了顿,王才和周瑜都看了过去,却见孙策放下茶杯的手。已经渐渐握成了拳头。
“只是未曾想,曲阿县城中,黄巾贼寇竟与官府沆瀣一气,乖张至极,着实可恨!”
周瑜接着说道:“确实,伯符与我跟随家父自洛阳出发,行至曲阿,所过之处皆是民怨沸腾,黄巾贼寇猖獗,恨年岁未至,不可充作军士,匡扶社稷,以报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