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刘卬的事之后,又经过王才的一番鼓舞,军中再无异议。
此后,王才率军一路向北,前往钟离县。
地图上的直线距离不过三百余里。
可实际上走起来,弯弯绕绕,线路迷乱,足足走了两日之久。
也难怪当年的楚霸王,会在这一带迷途失道。
他们从阴陵出发时,只是以狩猎练兵为由,并没有做长途跋涉的准备。
军中马队便只驼了三日的干粮。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到了钟离县,王才以统军的身份,带着数百将士进了城,采买了一些军需和干粮。
也顾不上天色渐暗,便继续沿着淮水,西行向下蔡而去。
王才之所以这么着急赶路,是因为昨日他注意到了一处黄巾军的异动。
在下蔡城北,许贡刚刚率军击退了一支,在附近滋扰已久的方黄巾军,斩杀一千多人。
这支黄巾军,送了一千多个人头一战即退,许贡乘胜追击十余里,后黄巾军四散而逃,五千铁骑无从追起,许贡才肯罢手。
而与此同时,身为黄巾军扬州副渠帅的彭脱,数日间,横扫汝南十二县,并且第一时间搬空了这十二个县的兵器库!
汝南郡边城慎县,彭脱已集结两万黄巾军,沿西淝河快速南下,兵峰直指下蔡!
许贡的五千铁骑只适合用于冲锋陷阵的机动作战。
而下蔡的守城兵力,只有原有的四千守军。
彭脱大军最多只需要三四天就能兵临下蔡城下!
而王才要做的,就是和他抢时间!
日夜兼程的行军,对所有人的体力,耐力,精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开春以来,气温回升并不明显,夜间彻骨的寒风,依然冷冽。
一夜一日间,全军奔袭近两百里,这几乎达到了人体的极限!
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喘息声,王才干咽了一口唾沫,向传令兵打了个招呼。
“传令下去,坚持到天黑,月亮升起之时,便是整军休憩之时!”
所有将士听着传令兵的转述,都重新打起精神,迈开了坚定的步伐。
……
下蔡县北城楼之上,许贡带着两名偏将,例行巡视城防。
看着这并不厚实的城墙,许贡心头多少还有些担心。
若是有超过城防兵力一倍以上的黄巾军攻城,这简陋的城防,还真不一定顶得住!
三天前,那方黄巾军正欲前来攻城,好在哨骑探报回来的快。
许贡得以快速反应,亲自率领五千铁骑主动出战,先下手为强,打了黄巾军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等到黄巾军攻城,来打城防守备战,胜负,犹未可知啊!
“报!”
许贡正看着城下的护城河,有些出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哨兵的汇报。
“许将军,东城门来了一位王统军,所部的将士都驻扎在城外,他自称与您相熟,什长便先带他去了将署部。”
许贡面露思索之色,疑惑道:“王统军?”
他话一出口,便又“昂”了一声,想起了在阴陵给王才封的统军之位。
他怎么到下蔡来了?
许贡心中暗,问道:“他带了多少将士?”
哨兵立刻回道:“不下四五千人!”
许贡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王才显然是把所有义从全都带来了。
莫非是高林给他穿了鞋?他这是负气投奔自己?
许贡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毕竟,他自己也曾算计过高林,那高林不给他的人好脸色看,也不足为奇。
许贡的手轻轻一挥,那名哨兵一抱拳,便退了下去。
……
下蔡县衙,现在已经改成了许贡的将署部,用来处理日常军机事务。
两日三夜间,王才率军奔波五百余里,仅在中途休憩了两个时辰,精力和体力都已经严重透支。
王才到了这将署部,屁.股一落座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才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儿,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
睁开眼一看,只见大堂中央已经摆上了一张饭桌,上面摆放着极其丰盛的菜肴美酒。
王才眼皮一跳,下意识朝大堂首座看去。
许贡正端坐于堂上,秉烛翻看着书简。
似是余光注意到王才的动静,许贡的眼睛并没有离开书简,直接道:“贤侄,醒啦!”
王才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使视界更加清亮,起身朝许贡躬身作揖。
“伯父,侄失礼了。”
许贡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缓缓收起书简,目光柔和的看向王才道:“无妨,贤侄一路风尘仆仆,想必已是饿坏了吧!”
许贡随意的拍了两下手,一名颇有姿色的婢女,半低着头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手上端着一面铜盆,还腾着热气,走到王才身前驻足。
许贡也走了过来,微笑道:“贤侄先洗把脸,咱们伯侄二人好好的喝上一杯!”
王才点头道:“多谢伯父。”
随后王才便转过身,好好洗了把脸。
这几天寒风如刀割一般摧残着他的面庞,经过热水的浸润,那种干涩隐痛之感逐渐减缓。
拿过擦脸布,轻轻擦拭去水珠后,朝那婢女微微点头。
婢女微微欠身一礼,便倒退着出了门,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幽香,久久没有散去。
王才闻着这一股淡淡的幽香,目光随之看向漆黑的门外。
许贡往嘴里夹了一块肉,正好抬眼看到王才愣怔的目光,随后莞尔一笑,道:“贤侄若是喜欢,今夜,伯父就让她去侍奉你。”
“不用…”王才反射般回答道:“额…侄只是对这婢女香囊中的香料有一点兴趣,别无其他…”
许贡似笑非笑的看了王才一眼,继续低头吃了起来。
王才到许贡对面的座位坐下,也先夹了些蔬菜和肉食垫肚子。
等到肚子里有了些存活,王才变向许贡敬上了第一杯酒。
“伯父,侄承蒙您照顾,得今统领五千军士,官拜统军,侄一直没来得及向您致谢,今日,侄在此,特敬您一杯!”
许贡心中微微闪过一丝诧异,但还在预料之中。
官场中的这些路子,他已经见得太多了,先入为主的就认为如他所想的一般。
觉得王才是在阴陵给高林穿了鞋,然后率军北上,来到下蔡投奔他这个靠山,然后自然就是恭维他一番,之后,再道出高林的种种劣迹,以求他的襄助。
许贡眯着笑眼,佯怒道:“贤侄,你这么可就太见外了!你是我的贤侄,我这个当伯父的,不提拔贤侄,还提拔谁呀?”
“况且,你是以真才实学赢得统军之位,伯父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又互相恭维了几句,王才与许贡一同饮下了这一杯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