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斜在窄窄的巷道里，泽勒消瘦的身材尽显落寞，他闭着眼睛对着星空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进宿舍里了。
“看来只有他一个人单身啊。”蕾略带戏谑地调笑道。
莱格斯站在房檐边上，有些感慨，说：“总觉得他是才是能背负着新大陆前行的人呢。”
“别这么早下论断，他到底经受了什么，我们可不知道。”
“但是新大陆让布泽尔太子带领，会转危为安吗？”
蕾轻轻笑了笑。
“怎么？”
“你还是没有具有猎刃的思维啊。而且王族不止一支，沃勒人还把握着另一半的命运呢。”
对面楼层的顶楼亮起了火光，红色的窗帘背后有一个坐着的身影。
蕾不再多言，往后退了好些，让后加速奔跑，居然直接跳到了对面的房顶之上。
莱格斯看得目瞪口呆，缓了好一时，才借着阿莉耶丝飞了过去。
“别光顾着发呆，时间很宝贵。”蕾没好气地轻声说。她找到了一扇天窗，轻轻打开，微微的光亮透了出来。
莱格斯小心翼翼地走到蕾的身后，探过身子耳朵贴过去，想听听里面的声音。
只有泽勒书写的声音。
这是很奇妙的场景，房间里的人静静地书写，房顶上的人静止般偷听着。
时间就这样流逝，天空东边已经微微泛白，笔在纸上滑动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睡着了。”蕾轻声说。
莱格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膝盖已经有些酸痛了。蕾却灵巧地掀开天窗翻了进去，莱格斯敲了敲膝盖，动作迟缓地顺着爬了进去。
泽勒趴在桌子上安稳地睡着，呼吸平稳，他的手还握着笔。面前散乱着许多案卷。
蕾在房间里翻找，想找找看布袋是不是就在他家里，莱格斯拿起泽勒写的稿纸，是报告，每天都在写，有些近乎日记。
从文字描述的角度来看，大概是向阿斯兰呈述的。
“九月三十一日，
今天总检察长又一次对我进行审查，想对我旁敲侧击，查出厄尔村的事。
除了我以外，还有很多士官一同被审查，我很担忧之后大家是不是能撑住。
所有证据都是大家拼命收集的，是我们意图一击击杀巨人的武器，只要有一环出错，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后面是详细讲述了审查的事，莱格斯没有兴趣看，看了看泽勒今天写的：
“十月一日，
今天起戒严非常严重，听说出入王都要进行极其严格的安全检查，听说王都内还出现了一些诡异的现象，有人见到了非常怪异的陌生人，这种传言里的人都有一些共通点，穿着一身黑，戴着兜帽，低着头，露出来的手臂极其苍白，而且只是靠近就会觉得压抑无比，好像他的身边都是一团黑雾，让人喘不过气。
除此之外，还有传言，见到悬浮的黑球，但是这种传言很少，而且往往见到的人再叫人过来看时，黑球就已经消失了，所以这种传言无法证实真假。
不知道安检变得严格，和这两件怪事是否有关联。
除了王都内压抑诡异的气氛，王都外的事也很值得关注。
除了阿尔托内的缺口，中途河还有好几个缺口被打开，北方军已经倾巢而出，整个战线已经和中途河平行，往南方缓慢推进。除了丹尼尔王子据守的卡朋特和沃勒王族的太子图安泽贝据守的城镇，其他战区几乎节节败退，北方军优势巨大。除了丹尼尔王子正在接触的莉莉安，北方军的另外两员三个最高将领也都悉数渡过了中途河。
令人忧虑的消息不止于此，卡朋特的敌军似乎一直在减少，丹尼尔在担心敌军可能有我们所没能掌握的调动。”
泽勒在这里换了一张纸，继续写，不过这张纸被睡着的他压住了。
“王子，我希望你能趁早做决定，只是感情用事，是解决不了现在的困境的……”
后面的看不到了。
莱格斯发现，蕾其实也站在他身边盯着看。
“只有这三天写的，泽勒大概也就从厄尔村刚回来三四天吧。”蕾轻声说。
“有收获吗？”莱格斯低声问询。
蕾摇摇头，又自说自话地先行离开了。
窗外的阳光正慢慢透过红色窗帘照射进来。莱格斯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复杂。自然地抓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阿莉耶丝的手，慢慢飘了出去。
两个人又站在房顶之上，泽勒仍然安稳地睡着。
“他房间里没有布袋吗？”莱格斯明知故问。
“本来也没抱着在这里找到的想法。”蕾很爽快地说着。
“你不觉得他报告里的怪现象很有趣吗？”莱格斯赶紧跟着又快步走开的蕾。
“那跟我们没关系吧？”
“我觉得有诶，我隐隐约约地觉得报告里说的事有些很熟悉的部分。”莱格斯忧虑地说道。
蕾轻声嗤笑，说：“我们接下来唯一的线索，只有泽勒的报告书了。”
“嗯？”
“他写这些东西可不是为了自娱自乐，应该是为了这些天只能待在王宫里的阿斯兰能及时了解情况用的吧。”蕾简单分析了一下，“我们得蹲守他交出报告的瞬间，这样才能想办法和阿斯兰建立联系。”
莱格斯点点头，转头看着天空的鱼肚白，突然愣住了。
蕾好笑地看着凝固的莱格斯，说：“你没见过日出吗？还是熬夜熬傻了？”
“不不不，你仔细看！那个房顶上！”莱格斯伸出手指着远处日出下的一个屋顶之上。
蕾不明所以地转头看过去，只见有一个跟马车轮一样大的黑色圆球正悬在空中。
蕾也愣住了。
黑色的圆球里突然有什么钻了出来，就像被虫蛀坏的橘子里，虫子慢慢爬出来一样。
一个黑色的阴影慢慢出来，两条苍白的手臂撑着黑球，慢慢地窜了出来。
蕾拉着莱格斯蹲下身子，那个黑影完全爬了出来，和泽勒报告书里描述的形象如出一辙。
那黑影低着头，一身黑，即使只是看着他都感觉得到深重的压抑。他从房顶一跃而下，消失在两个人的视野里。
黑球自然悬在屋顶之上，但是不再有东西爬出来。
“喂，你觉得，我想到什么了吗？”
蕾的声音也在颤抖。
“我知道，我明白我看到泽勒的报告书时觉得似曾相识的是什么了。”
“我也懂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齐开口：“阿莉耶丝的地道守卫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