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如月会知道青莲和蒲建仁的事情,轩辕烈是不奇怪的。但是,风如月没有说他认识相里玉,这一点对于轩辕烈而言,是难以忍受的。
轩辕烈决定暂时不管,一会回去可以问清楚。眼前有个他想要的美女,放着美女想男人,这可不是他轩辕烈的风格。
轩辕烈眨眨眼,笑了,贱兮兮地凑到相里玉面前,“小文吏,走,陪爷喝花酒去!”
“啥叫花酒?”相里玉不解,巫国人崇武,从无花酒这一说。
“你一个小文吏,跟着爷走就是,哪来这么多问题?”轩辕烈负手而立,摆起了城主威风。
琉璃城的六月,午时,热。
一个红衣如云气宇轩昂、玉树临风、品貌非凡、一表人才且两手空空的男子,在琉璃城最繁华的街道上翩翩行走。
男子身后跟着一个白衣长裙、双手各自挂满了大包小包的、呼哧呼哧喘着气的女子。
相里玉负荷超重,被逼听着街边围观众中的花痴言语。
“咱们城主真是好帅好美好好看啊……”
“哇……城主看我了,他刚才看我了,我好幸福,让我死,让我记住这幸福……”
“城主什么时候再收丫鬟,要是可以给他端茶倒水,服侍他碎觉觉……哇……”诸如种种,皆是对轩辕烈的无限yy联想。
偶尔也夹杂一两句对相里玉不屑嫌弃的评论,比如“巫国的女人就是讨厌,一看她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缺,城主啊,最好能把她虐死……”
相里玉此刻的手又酸又痛,听见了也没心情去计较,她一步一步地移动,眼睛狠狠瞪着轩辕烈的后脑勺,恨不得用目光刺他个几十个窟窿。
什么文吏,苦力还差不多。
相里玉瞪着在前方走得轻松潇洒的男子:一个大男人明晃晃地威胁她,利用权力,给她一个女子穿小鞋下绊子,也不害臊?答应的喝花酒,影子也没有一个。
她是巫女的时候就不这样,最多就是偷了城头家的鸡烤着吃,或抓了二娘家的小猪仔烤乳猪,她会给事主留下金叶子,从不欺负人。
轩辕烈忽然回头,坏坏地笑,“答应不?答应以后跟着爷,爷就让他们帮你拿。”手指随着话的尾音画一个圆,随随便便落到身后的几个随从身上。
闻香阁买水粉的时候,轩辕烈已旁敲侧击地跟相里玉说明了个大致情况。
案前文吏的本职工作,是记录琉璃城里每一天发生的事情,重点围绕着几家富户、或者是唯一的那家客栈发生的事去记载。
简单说,文吏的工作,是为了应付东皇每年一次的例检。
按照轩辕烈的意思,既然是一年一次,也就是说不需要那么认真,只要相里玉天天跟着他混,他保证让相里玉在吃吃喝喝游游玩玩中,完成任务。
然而,这么好的提议,被相里玉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相里玉认为,既然是工作,那就得好好做,认真做,踏踏实实地做。当然,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只有她自己清楚。
轩辕烈恼羞成怒,便给相里玉置办工作需要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什么的。因为是相里玉自己要用的,当然得自己拿着啰。
轩辕烈本以为她好歹也曾贵为巫女,又刚刚受禁锢力掣肘,身体虚弱,受不住自然就会求饶。
不料,路走了一大半,相里玉虽气喘吁吁,但是一点示弱的迹象都没有。
轩辕烈却见不得她香汗淋漓,他看着看着,觉得自己男子汉可以大气些,只要自己先开口给相里玉个台阶下,可减轻她的辛苦,顺便博取她的好感度。
轩辕烈双手已经做好接的姿势,眼里蓄着满满的期待,只等相里玉一说出同意的话,他立马就亲自接过那些重物,丢给随从们去。
“不要!我自己会拿!”相里玉一脚扒拉开轩辕烈,从他面前跻了过去。
让她跟轩辕烈待在一起,多一秒钟都是煎熬,就轩辕烈那德行,不用脑子都知道他缠着她是为了什么,自投罗网,她才没那么傻。
轩辕烈脸上的笑就那么僵住: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就凭他这一副沉鱼落雁之美貌,都这么哄着她了也不给面?
要知道,他轩辕烈平生也算阅女无数,可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低声下气过!
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不知道好歹的女人!
等轩辕烈反应过来,相里玉已经走远了。
轩辕烈一急,拔脚就追,也再顾不得街道两边对他抛媚眼的女人们了,“喂!喂!你还是不是女人?你是个女人吗?你没看见我这么漂亮的脸?喂,我说臭丫头,喂……”
相里玉突然收住脚步,肩头略抬,抹去眼皮上的汗珠,循声朝一个方向望过去。
“……哈哈,巫国人也有这么一天哈哈……苍天有眼,善恶终有报应时……老夫心甚宽慰,哈哈……”
客栈二楼的窗户里有个青衫少年,见到相里玉望过去,翻了翻白眼,一副无所畏惧的嚣张模样。
那青年是一只穿山甲。
轩辕烈追上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只见女人们举高了小手,露出雪白手臂拼命地挥。
轩辕烈觉得在相里玉面前、被女人们追捧是极有面子的事儿,当下甚为嘚瑟,假意凑近了问道,“臭丫头,看什么呢?”边说边大动作给予那些莺莺燕燕们回复。
相里玉正心情不好,连对轩辕烈敷衍也觉得是个厌事,于是理也不理他,低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刚才那人的话,让相里玉像是吞了黄连一般苦涩。
她原本以为巫国会被剿杀,是因为灵力和蛊被神族嫉妒忌讳。可就在刚才,她发现真相好像不那么简单。
从小到大,每个人灌输给相里玉的观念,是巫国人如何如何受人尊重,如何如何为三界安宁鞠躬尽瘁,如何如何用自己天赐的灵力维护天下苍生……
若世人眼里的巫国不是守护者,那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导致巫国被灭?真是因为蛊吗?
相里玉头垂得更低,脚步飞快。
到了城主府门前时,相里玉放下东西,回望。
轩辕烈正如一棵移动桃花树一般,被一大群莺莺燕燕们簇拥着,有说有笑地风姿绰约地晃回来。
城主府的大门打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相里玉重新提起东西,脚步却忽然虚浮,只感觉头晕晕的,眼前出现了两个白色影子,恍恍惚惚的看不清面孔,心忽然就慌了起来。
“轩辕……”
轩辕烈正怡然自得,自以为这个方式定能让相里玉知晓他的魅力,转而对他投怀送抱。
哪知相里玉自顾在前头疾步行走,惹得轩辕烈是笑声越大心里越堵得慌!
眼看走至她的家门,立刻找到了借口,想唤住她。
不料一抬头,却见她身体摇晃,眼看就要倒下,然后,让他妒火攻心的一幕,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发——生——了!
风如月用一种优美到无懈可击的姿势,一手扶住相里玉的腰,还用他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狐狸眼,悠悠盯着相里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