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烈提领起把自己转的晕头晕脑的猫,想用片刻前的方式拿回雪莲丹。
谁料猫也有了经验,即便是猫眼直冒星星,它也牢牢把雪莲丹卷在肚子肥肉的皱褶里,用四只爪子紧紧护着,任凭他怎么着就是不肯放。
轩辕烈不得不坐下来,做出一副准备和猫长谈的架势。
猫也终于从眩晕中缓过神,一双眼睛贼亮贼亮地戒备着面前的美男子。
对峙才不过眨眼。
肥猫的鼻血突然汩汩而出,一时大囧,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居然又生生把黑色的毛发给憋出黑红色。
轩辕烈被囧萌囧萌的肥猫,逗的扑哧一下大笑起来。
一人一猫从最初火药味十足的争夺,慢慢演变成了闲闲散散的嬉戏,相里玉看得有些入迷,只觉得寒冷的冬夜似乎热闹了起来。
“哎哟,你这小家伙,说,为什么非要这解药?”轩辕烈奇怪了,瞧一下相里玉,打着手势示意他要走了,然后真的提领着猫跃入城主府的院落里去。
相里玉笑了起来,正待转身入屋。
对面房门轻轻开启,青莲轻步缓出。
看见相里玉望过去,青莲暖暖一笑,而心底里却是恼怒非常:自相里辰出生后,相里玉以照顾她为名,把琐碎事务全交给王妈操持,自己难得出一次门,也必须有护院跟随。
青莲精心谋划,却没料到会在相里玉这里遇了坎,原本她是打定主意对相里玉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
在青莲心里,相里玉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蛮女。
到了琉璃城后,相里玉是连勇都没有了,一个无勇无谋的女人,对青莲而言,无足轻重也够不成实质上的威胁。
然而就在刚刚,青莲发现相里玉的法力恢复了。有了法力的相里玉,用好了,可是一把极好的保护伞。
青莲略略思量,便有了应对相里玉的办法。
相里玉哪里知道青莲的打算,只略略尴尬。
相里玉自从知道青莲试图调换婴儿后,她便再也没给青莲单独出门的机会,同时也没给自己和青莲单独相处的机会。
在相里玉看来,青莲做什么事她都能理解,唯独这件事无法原谅。
可即便如此,相里玉还是不能对青莲如何,青莲她终究是生下相里辰的女人,是巫皇相里厚泽交托她照顾的女人。
依着相里玉的性子,对一个曾以为交心交底亲人的不满,想要坦然相对有那么点难度,于是能不碰面尽量不碰面,就算碰了面,也只以宾礼相待。
“玉儿,姐姐有事和你商量。”青莲说着,便准备下台阶走近相里玉。
“姐姐且慢,”相里玉出声阻止,对上青莲疑惑的眼神,她快步走上前去搀住青莲的胳膊,和着她一起转身,笑着说道,“进屋说吧,夜寒露重,姐姐身子要紧。”
青莲屋里,炭盆里火光暖暖,雕花红木架子床上,粉红纱帐金玉钩,绣花绢枕蚕丝被。
按说,青莲这过的也是上等人家的日子,若安于平淡,实则也算幸福。
然而,唯这人心,一旦被执念左右,眼睛便再也看不见身边的一切美好。
话说轩辕烈和肥猫的对峙。
肥猫似乎对青玉阁有一种极度的恐惧。
这边轩辕烈脚刚着地,才朝书园走了两步,肥猫眼底惊恐骤盛,它拼尽全力转身,忍住背上毛皮被翻扯的痛楚,狠狠心呲开小牙齿对着轩辕烈的手腕就是一大口。
轩辕烈吃痛手一松。
猫身半空里一个翻滚,落到不远处的花丛上,迅速钻进去,不见了。
轩辕烈甩着手,无奈又好笑地看着手上的深深的齿痕,这小肥猫,还挺彪悍的。
空气极其细微地荡了一荡,似平静的水面被人投了一粒小石子。
轩辕烈嘴角笑意加深。
风如月也不知从哪里出现,直接就站在了轩辕烈身边。
“公子,长夜漫漫的,屋里暖炉美酒佳人作陪,公子可愿移步?”
轩辕烈窃笑着,抬手给了白衣男子一拳,举步进屋。
在青玉暖阁温酒的同一个时刻,相里玉和青莲正在进行一场,被刻意营造出来的所谓推心置腹的交谈。
“玉儿,姐姐错了,姐姐做了对不起你哥哥的事,”青莲面有愧色,抓住相里玉的手,还没开口眼圈已先红了。
“姐姐何故说这些奇怪的话?”相里玉心中惊震,面上便笑容稍显得勉强。
“玉儿,姐姐差点成了相里家的罪人,”青莲以袖掩面,语声哽咽。
“姐姐有话但说无妨,”相里玉黯然,她向来行事直率坦荡,即便是当初在轩辕烈面前不得不口是心非,也是率直磊落,那懂青莲这番忸怩本事。
“玉儿,”青莲哀哭一声便要下跪。
虽被相里玉手快搀住,仍是让她心里一阵发毛,她最受不得女人哭哭啼啼,有话不能好好说?
“姐姐不用如此,有什么话直接说即可,过一会天就要亮了。”相里玉面色有些不耐烦,不过语气还是友善的。
相里玉的不耐瞧在青莲眼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只觉得她有了力量便无情冷漠。
“玉儿,我……我动过把辰儿换成女娃的念头,”青莲低落眉眼,掩去此次此刻她心里的翻天怒浪,她比谁都懂得看透不说透这个道理。
如果不是想着相里玉有法力傍身,青莲是断不会主动提起这茬的,即便是她看出相里玉已经知道这事。
“你……”相里玉有那么一霎愣住,不过立刻她就反应过来,当即作出相应又气又怒的模样,紧接着扭开脸狠狠甩袖,“姐姐糊涂!”
面上是那般,但其实相里玉心里是暗暗高兴的,她认为青莲会自己说出这件事,说明青莲是真切认识到那么做是错的。
“玉儿,姐姐确实是糊涂了,玉儿能原谅姐姐这一次吗?”
青莲眼睛里蓄着一泡泪,只让人觉着她连眼珠子都在水盈盈地颤着,心不自禁的软了几分。
“姐姐快别这么说,”相里玉反手包握住青莲的手,眉梢挂起明亮欣悦的笑意,那是打从心眼里透出来的,“姐姐以后切莫在提起,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哈。”
“嗯,玉儿对我们母子太好了,我和辰儿以后就全仰仗玉儿照护了,”青莲目露感激,泪水终于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从脸颊滚落,而她真正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相里玉被感染,眼眶亦微微泛红,想到相里辰,心一霎温暖,忽又想起件事。
“姐姐且放宽心,我元力已复,本该立刻去找哥哥,只我担心辰儿太小,不敢冒险,待华岁过后,辰儿长大些,我一定把我哥哥带到你面前!”
青莲美目一黯,神容俱颓,“玉儿即如此说,姐姐安心等着就是,”话虽如是说着,然眼里那刚刚歇了的泪珠又滚滚落下。
相里玉急忙寻了泪巾递上,青莲又哭又笑地接过去,携了相里玉的手于火盆下谈心,二人心结一开,免不得又说了好多体己话。
翌日。
琉璃城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