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烈将酒壶从火炉上取下，心中略略失落玉儿为什么不说说她是怎么打算的？
轩辕烈看看醉的不醒人事笑成个白痴的风如月，现在不是追去讨问的时机，况且，有相里辰在，就算相里玉有心离开，也不能过于仓促。
嗯，明日再说。
跳跃的炭光下，为了不惊扰相里辰睡觉，王妈没有点上烛火，她顶着黑眼圈，坚持着陪相里玉收拾行囊。
“姑娘，凡人无用又自私，你这一去还不知会遇上什么事，不如把辰儿留下来给老身养育，老身在这城里孤身一人，定会……”
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把虚虚掩着是门吹开了一条缝隙。
王妈的语声顿了顿，走过去轻轻把门重新关上，落下门闩，又快步走到相里辰的小床边瞧了瞧，一举一动均慈爱有加。
相里玉看着看着，忽然走过去牵起王妈的手，“王妈，辰儿离不开你，不如……你和我们一起走？”
王妈惊了一惊，快速把手从相里玉掌心里抽走，目光下意识地躲闪，“我……我不能离开这里……”接着语气一转，“姑娘快快把老身的月钱结了，老身明早就回家去。”
王妈前边满含苦痛的语气，突然那么一下就变城后面那般的绝情疏离，把相里玉弄得呆了一呆。
相里玉怔怔地看着王妈，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相信王妈想抚育相里辰是真心的，漫长的时光里，王妈一个人在琉璃城里孤独地活着，不死不伤无喜无悲。
王妈是喜鹊精，在外面修炼个上千年，是有机会飞仙的，她……为什么不敢出城？
相里玉的眉宇之间绽起一丝错综复杂的神情。
她知道辰儿需要王妈，王妈不肯出城，可她必须离开琉璃城去找到青莲，而她也不可能让辰儿离开自己的视线。
相里玉目光变幻，突然道，“王妈，你有什么难事愿意说给我听吗？我或可以帮你。”
王妈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盯着她的相里玉，淡淡一笑。
屋外突有惊电疾闪，那一霎的光照上王妈的脸，将这一笑耀得苍白扭曲至有些狰狞，倒是让相里玉看了心里一惊。
王妈走到窗户边，挑起一点点窗缝，清晰的流水声一下传入耳膜。
“这雨……说下就下了……”王妈喃喃地说道，重新关了窗扇。
“王妈……”相里玉还想劝说，却被王妈接过话头。
“姑娘先去问问城主，若是他点头，老身……老身愿终身随伺姑娘！”王妈说。
翌日。
太阳一大早就爬到空中，看那勤快的样子，是试图用阳光把琉璃城薄薄的雪融化。
街道上尚无几个人行走。
冬天的清晨，还是被窝里比较舒服。
轩辕烈却反常地起了个大早，昨晚相里玉就那么走了，他是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落不是得伺候酒醉的风如月，他半夜只怕是都要去窥个究竟的。
然后，炭火太暖，他也躺在风如月身边给睡了过去。
这不，一醒来，他就急慌慌想见到相里玉了。
轩辕烈边走边自己披上大红色斗篷，刚出城主府的大门，便看见相里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他心下吃惊，急忙加快了脚步。一进门，正撞见王妈抱着相里辰在庭院里晒太阳。
王妈很沉默，即便是听到了轩辕烈的脚步声，她的目光亦只看着怀里的相里辰。
轩辕烈挨近王妈蹲下，刚想套问个大概，一会好应付，便听见相里玉清冷若玉石的声音。
“城主来了，可否到屋里坐坐？”相里玉站在门口，阳光和暗影的分割线恰恰在她的人中位置，使得她唇上泛着淡淡光华，眼睛却沉幽若海。
“啊？行，行，行，”轩辕烈被女子疏离沉稳的语气震到，下意识地一连重复了三个同样的字。
相里玉微微一笑，转身，走进暗影中。
轩辕烈看看王妈，本有心问点什么，却被王妈反常的漠然反弹了回来，也罢，看样子，相里玉她已经是做好了准备。
唉，如今她恢复了元力，想做什么想去什么地方，还不是随意？失策啊失策，若是听风如月的话，不让相里玉和炎灵儿见面就好了。
“城主，想什么那么入神？”相里玉莫名其妙地看着若有所思的轩辕烈，她不明白他怎么了，进屋后无视她在火盆旁备下的茶案，却一直绕着她转圈圈。
“嗯？哦，没事没事，”轩辕烈憨憨地笑了笑，这才在软毯上席地坐下，用两只手捧起热气腾腾的茶，抬头，眯起眼看向相里玉，“来，玉儿，有事坐下谈。”
相里玉掀衣，在轩辕烈对面端端正正坐下。
“城主来得真好，我有一事相求。”相里玉说。
“啊？有事啊，嗯，你说，你说，”轩辕烈挂念着门口那辆马车，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我欲出城寻找我姐姐，但辰儿实在太小，离不开王妈，所以我想让王妈跟我一起走。”相里玉板板正正地说着，不管是语气还是面色，均无求人的丁点示弱。
“王妈？”轩辕烈摇摆不定的心绪终于集中，神色也随之凝重起来，“虽然我是城主，但这事我不能做主，你得先征求王妈她本人的同意。”
“我问了，王妈说只要你同意，她便跟了我去，”相里玉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轩辕烈看。
“她这么说？”轩辕烈有些惊讶，这琉璃城有两百多个生命，每一个都有着属于他们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关乎他们的身家性命。
然而，轩辕烈十分肯定的是，他们并不知道风如月是存在，也不知道风如月可以通过血契知道他们的秘密。
如此，王妈为什么要说让轩辕烈决定？
是想要回法力？
“玉儿，不如让王妈进来，我当面问问她的意思？”轩辕烈用征询的语气问相里玉。
相里玉点点头，起身走到门口，唤了王妈进来。
相里辰正睡得香甜，王妈轻手轻脚地把他在小床上安顿好，这才走到轩辕烈面前。
“城主，老身确实不想违约，可……我又舍不得辰儿，还请城主拿个主意，”王妈压着嗓子说着，就要跪下。
“王妈不用客气，有话好好说着就是，”轩辕烈急忙拦阻住王妈，示意她坐下慢慢说。
“多谢城主，”王妈双手交握在前，拘谨地坐下。
“王妈，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事，”相里玉伸手按了按王妈的肩头，以示支持和安慰。
王妈老老实实地对相里玉笑了笑，这才恭恭敬敬清清楚楚地表达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