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近段时间做事越来越果断利落的缘故,让她一眉一眼皆透着一丝不近人情的冰冷。
认真计较起来,顾泠泠的容貌也就比以往的阮新月要强上一两分。但她站在这里,天地似乎都因她而明亮了几分,容貌反倒成了其次。
郑云飞、周成眠的目光从她一出现便焦在了她的身上,惹得周欢和阮新月又嫉又恨。
做为一个美丽的女人,美貌被肯定被嫉妒,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顾泠泠勾唇,莞尔一笑,扶着花锦的手,一步一步下了马车,仪态要有多优雅就有多优雅。
“大伯。”顾泠泠跟郑文骥打招呼。
郑文骥朝她点点头,低声问道:“楚公子可来了?”
顾泠泠看一眼巴巴望着马车,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周氏,同样低声道:“大伯母并没有邀请他。”
这话的意思说得相当明白了吧?周氏不知道楚君酌的身份,所以直接忽略了他,只邀请了许轻负。俗话常说不知者无罪,可真是这样吗?
只怕在楚君酌的眼里,郑府已经是个攀龙附凤之流了吧?
郑文骥沉了脸。
顾泠泠没再多说,往后走了几步,退到了后面。
“泠泠妹妹,”周成眠推开想要上前来打招呼的郑云飞,挤到顾泠泠面前,“我以后再也不百花楼了。”
“你去不去与我有什么干系?”顾泠泠实在是不想看到他,看到他,便觉油腻腻的,怕是以后都不能好好面对白花花的猪肉了。
“泠泠妹妹。”顾泠泠正想打个由头离周成眠远些,阮新月横一步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笑容晏晏,寻不到半丝仇恨。
这是除了油腻又添了馊味。
顾泠泠不动声色将手从阮新月掌心退回来,连样子都懒得做的,退开一步,避开了她。阮新月脸色微变,咬着下唇,委屈道:“泠泠妹妹,可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哪里得罪我了,你自己心里没有点逼数?
顾泠泠自诩自己已经是影后级别的演技,可没那么好的心情来陪她一个十八线都算不上的小配角演戏,便再次无视了她。
“泠泠妹妹……”阮新月越加委屈,声音里已经隐隐带了哭腔。
“泠泠妹妹。”听到阮新月带着哭腔的声音,郑云飞回过头来。
这是想要团欺吗?顾泠泠看向同阮新月一样暴瘦,瘦得额骨高凸,双眼凹陷的郑云飞,蹙了簇眉,漠然问道:“云飞哥有事吗?”
郑云飞这个人本身没有太大的毛病,要说毛病,大概就是普通人都有的通病,既要左右逢源,却又没有那份实力,以至于到头来哪里都讨不了好,还空惹一身骚。
郑云飞看着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神色,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顾泠泠摇摇头,转眸看向马车。
车帘垂直,遮住了马车里的一切。顾泠泠与人说话这许久,许轻负依旧坐在马车里,似乎并没有下来的打算。
郑文骥与周氏面色已不复初始时的热情与欢喜,看着紧闭着的马车,神色有些惶恐不安。顾泠泠扬一扬眉,做了看好戏的打算,并不准备出手。
“泠泠妹妹,那个什么许公子不是跟你一块儿来的吗?怎的还不下马车?难不成在里面睡着了?”周成眠见顾泠泠不理他,且大伙都不理他,心里有些不得劲了,拧巴着一双眼睛,再次挤到顾泠泠身边,望着紧闭着的马车,阴阳怪气的问道。
“闭嘴!”郑文骥低喝一声,周成眠身子一抖,扁扁嘴,不甘不愿的闭了嘴。闭嘴不到两分钟,他又憋不住的开了口,这一次声音放得极小,小得只有顾泠泠能听见,“泠泠妹妹,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话?”顾泠泠无语道。看到他就跟看到一块白花花的猪肉,没有当众反胃就不错了,还要跟他说话,是嫌弃活得太滋润了?
周成眠不愿意了,“泠泠妹妹,你这样说,我伤心了。”
“那你赶紧去伤心吧。”顾泠泠不好气的扯了扯嘴角。
“泠泠妹妹,你对我笑了。”周成眠惊叫。
顾泠泠翻一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许公子。”三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许轻负依旧没有下马车的打算。远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高高低低的议论声时不时的传过来两句。郑文骥和周氏的脸色慢慢的难看起来。周氏看一眼顾泠泠,准备让她开个口。周欢咬了咬唇,上前一步,嗓音娇软,含着羞带着怯,先一步出了声。
马车里依旧没声。
周欢面色微微一白,咬一咬牙,再次开了口,“许公子……”
“舌燥!”末寂警告的看她一眼,“公子下棋的时候,最讨厌被人打扰!”
“原来许公子是在下棋,没关系,慢慢下,我们不打扰。”郑文骥陪着笑说道。
周成眠小声切了一声,嘀咕道:“要下棋哪里不能下,偏要在马车里,分明就是……。”
郑文骥一眼过来,周成眠乖乖的将后面几个字咽了回去。
“泠泠妹妹,”周氏看一眼阮新月,阮新月眼底划过一丝愤恨,垂眸敛去之后,软软的开了口,“外面这么多人看着,一会儿不晓得又会传出什么谣言来,你看是不是请许公子先进府?”
“那你请啊,我又没有拦着你。”顾泠泠道。
阮新月暗恨,讪笑道:“泠泠妹妹说笑了,许公子那样云端高阳的人儿,也只有泠泠妹妹才能请出来。”
周欢闻声看过来,神色又嫉又恨。
周成眠又想说话,但被郑文骥警告的看着,只能悻悻的闭着嘴。
顾泠泠看着,郑文骥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显然,也有让她开口赶紧将许轻负请出来的意思。看一眼守着马车,神色淡定的莫寂,还有始终没有动静的马车,顾泠泠觉得,许轻负要是不下马车,为难的纵然是大伯他们,但她也不能先进屋,也只能在这里陪着,被人当猴一样的观看。
她不喜欢被人当猴,所以又忍了一会儿,顾泠泠上前敲了敲马车。
“你若等不急,便上来陪我下一局。”许轻负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轻漠而疏离。
顾泠泠掀起窗帘,探进去一个脑袋,看到许轻负淡定从容的半偎在软垫中,矮几上的棋盘刚落下三子,显然,又是新的一局开始。扁了扁嘴,顾泠泠道:“许轻负,我想吃大伯家的凤梨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