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寂静的寒,眼见窗外凉风瑟瑟,无力等待寒冬的降临。
一层一层的落叶铺满了地面,远处是提起裙裾相互嬉笑的少女。这份笑容若是在街上在这世间的任何一处角落都显得轻松愉快。可是,在慕楼却多了些廉价的意味。慕楼本就是女子卖笑的场所,所以慕楼女子的开心不能够用笑容来表达的话,或许只能用哭泣了吧!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平日楼里的姑娘都是象征性地带一些薄礼过去。可是送他什么,当真是犯了难。
左思右想都没有结果,记忆中的他才华横溢,脾气也很古怪。
他送你的东西无论你喜欢与否都要装作欢欣雀跃。
你送他的东西,他都是不给人留有余地瞬间拆开。
喜欢的话就默默收起来,不喜欢的话就一脸嫌弃说:“怎么送这个?”
当真是让人颜面尽失。
想到这里,觉得这是她对他镌刻在心底无法磨灭的印象,虽然心里明明清楚对方已经变了。
过去的日子无法从头再来。
夜已经深了,在街上闲逛也不知自己看了什么,一无所得心情反而更加低落。
远远看慕楼,雅致而气派。
从来都没有问过,楼主接手的时候就有慕楼,还是什么人为楼主建造的慕楼?
思绪被一阵熟悉的气味打乱,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沉浸在思绪中有些错乱。
可细闻下,那气息经久不散反而越来越浓烈。
她立刻警觉起来,那是血腥之气!
慕楼应该有脂粉气、饭菜的香气、花朵的香气绝不该有这样浓烈的血气!
为了慕楼的安危着想,她压根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全寻着血腥的气息沿途找寻。
恍惚中脚下一粘,她蹲下身子用手中发着浅浅光芒的灯笼一照,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在脚下流淌。
四周寂静无人,听不到一点儿声息。
她向前走了几步,几乎被什么东西绊倒,她用手中的灯笼照亮,身旁竟然是一个人!
她去触碰这个人的脉息,此人已经气绝,尸体还有温度,显然是刚刚气绝。
她继续循着血迹走去,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了刀剑碰撞的声音,她赶忙躲在一旁。
幸好没人发现。
耳中传来相斗之人的对话:“你们天涯阁气数已尽,你若投降,我可以饶你一命!”
对方没有回答。
她的心里忽然有了计较,她提着灯笼向前走去。
忽然打斗的声音停止,有人发现了她。
她一惊,灯笼掉在了地上,映出了面前人的脸。
年轻而英俊,只是面容清冷。
对方的刀下一刻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对面威胁的人反而哈哈大笑,道:“冷傲,你可真是在天涯阁被你师父教糊涂了。你挟持一个与我无缘无故的女子,恐怕威胁不了我!”
挟持她的天涯阁的人架着她缓缓向前走,对面的人一步都没有退。
两人渐渐走近那说话之人。
局势很明显,看衣着包括方才她看到那个死在地上的那一个和对面说话这个是一伙的,说话这人的旁边还有一个始终没有出招的。
挟持她的这个天涯阁的人看样子是难逃一死。
拿剑抵着她的天涯阁的人微微把身子错开,剑上的光芒亮得刺眼。
突然她从袖中射出短箭,一箭封喉射中了对面从未开口的人,而挟持她的人一剑刺入了对面说话那人的腹中。
对面两人死前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看了收刀的冷傲一眼,说道:“也就是你这么好的雅兴,三番五次地跑到慕楼这里杀人!”
冷傲神色如常,如同听不到她的挖苦。
她开始帮助冷傲搬尸体,话异常的多。继续说:“既然来了,要看我们楼主一眼么?”
对方开了口,断然拒绝:“不要!”
她知道说什么才能让面前这个人开口。
正搬运尸体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一个脚步声,那脚步声她闭着眼睛都听得出来,那是楼主急匆匆的脚步声。
楼主看到了两个人在清理,终于放下心来,道:“这次行动比估计得早了,多亏冷遇来得及赶上。”
说话的时候楼主径直走向了冷傲,担心道:“有没有受伤?”
冷傲的语气温柔了下来,回道:“没有。”
她帮助二人处理完尸体之后,独自一人回了慕楼,留下一些私人空间给这一对。
冷傲是她见过楼主唯一关心的男人,楼主为什么会成立慕楼,她也从来都没有问过。
这么多年她们一直很默契,楼主不说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好奇发问。或许就是这点让她一直以来如此信任楼主。
一个自卑满是伤痕的人是无法被掀开伤疤坦坦荡荡的活在这个世上的。
一遍一遍揭开没有恢复的伤疤给别人看只会让这伤口永远都无法愈合。
从楼里的暗道回到了她的房间,将血污的衣服烧掉之后,洗了一个澡冲掉身上的血气,听到隔壁的门响了,看样子楼主已经回来了。
没想到回来后的楼主匆匆地向她房间的方向走来。
她赶紧开门去迎。
楼主的面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忧心忡忡。
楼主看了她一眼,说道:“这几年来我们天涯阁并不太平。周边青衣阁之流妄图吞没我们的愈加猖獗了。”
她不明白楼主无缘无故说起这些用意为何,只为今天她帮助冷傲处理一个敌人,楼主平日完全不会如此客气。
楼主明艳的嘴唇缓缓开启道:“冷傲打算先下手灭掉青衣阁,时间定在明天。”
她抬起头,似乎明白楼主为何和她说这么多,回道:“明天我去路府,不能参加——”
楼主回道:“你和芳踪按照原定的计划过去,就因为是路大人的生辰,所以才是下手的好机会!”
她不解。
楼主看着她的表情,继续道:“本想一直瞒着你的,眼看也要瞒不住了,这些年青衣阁一直妄图巴结朝廷的人,想要招安为国效力。路大人交友广泛,什么样的朋友都有。这一次青衣阁几个掌权的想巴结路大人托他促成此事,青衣阁里的几位长老几乎全体出动,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她微微笑了起来,嘴角有笑意道:“他就是个家世好一些的状元,何德何能决定招安的事情?”
出口之后心中仿佛是拨动的琴弦,跳动不已。
或许,有什么事情将要脱离控制。
应该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屋子里的热气把人熏得晕晕的,恍惚中却异常清晰的听见楼主说道:“原本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可前几日殿试皇上钦点他为驸马——”
心中,那一份惦念碎成千万片,人生果然还是可以更加绝望的!
原来,伤口就算不被撕开也是难以愈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