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冷遇来说,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抛弃,比抛弃更加讨厌的事情是被信任的人抛弃,比被信任的人抛弃更无法原谅的事情就是被再一次的抛弃。
小心翼翼不付出真心,就是害怕受到伤害,可是明明是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人,可以将生命都互相交付的人,还会抛弃自己呢?
从那天开始,她和楼主就被囚禁在七绝门。
两个人分别被关在了不同的地方,太子说的很清楚,两件事情,只要她们两个有一个完成太子所说的其中任何一件事情,她们都可以得救。
今天莜蒾来过她的房间给她送饭,劝她一些,她听进去一些,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一般。
莜蒾是冷遇见过的第一任头牌,在没去慕楼之前见到的第一个慕楼的人。
那是莜蒾第一次当选慕楼的头牌,在头牌游街的时候见到的。
莜蒾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仿佛人生中的每一步走来都非常艰难,不会有任何时刻会比现在的她更美、更成功。
那一份荣耀的转瞬即逝,却深深地印在了冷遇的脑海里。
令人绝望的美丽。
莜蒾说道:“我从前只知道你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的父亲曾是宰相柳大人。冷遇只是你的名,你姓柳,名字叫冷遇。”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莜蒾嘲笑道:“我若曾是宰相的女儿,绝对不会到慕楼做卖笑的生意,败坏名节,我会一死了之。”
冷遇仿佛听不清她说的话,只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莜蒾笑道:“在慕楼我对你没什么印象,原来你的样子可不像现在这样,整个人死气沉沉毫无活力。”
冷遇看莜蒾完全忘记了,提醒道:“我们是在一家酒楼见的第一次面。你应该忘记了,那是唯一一家肯收留我的酒楼,我当时不便抛头露面,所以在后厨制作点心,你说我制作的点心很好吃,所以想要见我一面。”
莜蒾对此事丝毫没有印象。
酒楼的老板不怕得罪你,只是不愿意得罪同你一起来的公子,我只好去见你。
你见过我之后,当时没有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可是第二天,酒楼的老板就把这个月的工钱结给我,让我另寻他处。
冷遇一步步紧逼着莜蒾,继续道:“你来告诉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莜蒾对冷遇所说的事情丝毫没有印象。
她很少陪客人出去,几乎每一次见面都会在慕楼里面。
在外面与客人相会是可以占用自己私人时间的,当然这笔交易就可以不抽成给楼主。
但是楼主会非常不高兴,每一次都会说她几句,得罪得严重了,甚至会几天不让她见客,得不偿失。
那一次的事情真的想不起来,当时和自己同去的人到底是谁呢?
冷遇见莜蒾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反而像是真的忘记了。
心中生出极大的无力感,为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决定别人的命运,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什么时候可以挣脱桎梏的枷锁,为什么人要随随便便决定他人的人生呢?
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有着他人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
知晓这件事之后,莜蒾知道自己再说多少也弥补不了对冷遇的伤害,倘若不是自己的无心之举,或许现在冷遇还在那家酒楼里每天想的只是怎么才能做出更加美味的点心,而不是每天在这里要不然违背自己的意愿卷入这场权力的争斗中来,要不就是背叛自己曾经的信仰而苟且偷生。
莜蒾离开时,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以后都不要再见冷遇了。
但是依旧还是讨厌冷遇的,只是对自己曾经讨厌的人心中有了亏欠,虽然讨厌的情绪不会因此而减少,却不愿意面对曾经做错事情的自己。
莜蒾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当时第一次刺杀冷遇的人。
莜蒾叫住他道:“回绝。”
七绝门共分为七门,七门都有对应的门主。
行刺冷遇的是回绝门的门主。
七绝门的人只有太子命名的代号,每一任的门主都叫对应的代号。进了七绝门,就和原来的人生断绝开来。
回绝转过身来,叫莜蒾:“绝情。”
莜蒾现在是绝情门的门主。
莜蒾摇了摇头,道:“你那儿怎么样?”
回绝是刚从冷慕那里回来,依旧一无所获。
莜蒾道:“我们去禀告太子吧,两个人我们都劝不了。”
两个人还没到太子的房间门口,从太子的门口出现一位年轻的男子。
那男子见到他们二人,将手中的刀转了个圈,身法极快走到二人的身边,道:“先礼后兵。规劝不行的话,用刑吧。”
莜蒾的心中咯噔一下,转身打算去劝劝太子,给她时间她会再试着和她们说一说其中的厉害。
那男子却对莜蒾道:“你不用和我们一起去,太子找你。”
莜蒾飞快的跑到太子的房间,太子是在这个月帝王出巡之后开始代管,皇上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偏向于太子了。
这一月来,没有出现任何差错,朝廷对太子的风评也极好。
本来她以为太子只要好好的做好现在的事情,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接任皇位。
可为什么太子这些年还要辛辛苦苦建立七绝门?
她一直不敢问。
她立在一旁,非常担心,但依旧什么问题也问不出口。
她永远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这种无力感可以将人的自信瞬间吞没。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个时候她们两个已经被用刑了吧。
太子终于开口,道:“我有个弟弟,表面上看无心于政务,但实际上朝廷有很多人在暗地里支持他。
他常年在外,战功显赫,父亲很宠他。宠到既给他兵权,又不过问他在外面自己建立的皙宫。我是真的怕自己这一生最在意的东西被别人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