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天浓雾在乱葬岗上升起,如雪一样白得颜色将夜色照得通明,那浓雾不知从何而来,就如同潮水一般朝对面的狄奇峰涌动而去,浓雾翻滚,白雾如云,不过眨眼间便将整个乱葬岗笼罩。
浓白的雾气越来越大,叶婧山开眼挡在眼前的浓雾,这边的浓雾还没扇走,另一边便补齐,源源不断的雾气使得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就如同置身冰窟一样。
叶婧察觉到这些浓雾的诡异之处,她掐了个法诀迅速一打,金光过后,她的样子便显现出来,面容虽然是模糊的,却足以让张仪看清楚她是谁。
“大佬大佬,又见到你了。”张仪看着显现身形的叶婧惊讶得跳起来,他原本是趴在明石的背上,见到叶婧之后便从明石的背上跳下来,兴奋道:“刚刚多谢坊主大人就我狗命,我好感动!”
叶婧:“举手之劳而已。”
“怎么能说是举手之劳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张仪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他将手中的破烂幡子往地上一插,正正经经的行礼道:“多谢坊主救命之恩。”
叶婧好笑的看着张仪,黑白分明的双眼像星星一样亮晶晶的,“恩,本坊主救你狗命这礼我也受得起,起来吧。”某些时候,张仪确实是个妙人。
张仪起身拿起随身携带的幡子笑吟吟的走到叶婧身边,眉开眼笑道:“啊,你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是我的星光,是我的启明星,是就我狗命的大佬,我就知道,刚刚那一顿夸赞没有白费。”
叶婧:“”少年,你真的没疯么?
“为了感谢坊主大人的救命之人,本人决定,破例为坊主卜上一卦。”说着,张仪从白色的搭肩中取出三枚铜钱,他将铜钱往空中一抛,而后念念有词道:“凶挂凶挂凶挂,皇天开眼,一定要是凶挂。”
叶婧:“你这是?”
张仪道:“算吉凶卜祸福。”
叶婧:“”那为什么一直念叨凶挂?
“叮叮叮。”
三枚铜钱摔在乱葬岗的碎石上发出叮叮当当几声差脆响,因为浓雾的阻隔,张仪忙不迭的跑带铜钱落地的方向,当他看到落在地上背面朝上,方向两面朝北和一面向西的三枚铜钱兴奋的叫起来,“凶兆,大凶之兆。”
秦昭曾在信上提过张仪审案判命很有一套,但是,卜算之术十卦九不准,叶婧本就没打算听张仪的话,她之时好奇张仪卜算的方式
恩很纯真
“别凶兆不凶兆的了,你说的阴兵借道是怎么回事?”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叶婧从未听过什么阴兵借道。
张仪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三枚铜钱,心疼的擦去上边的草屑和泥土,笑嘻嘻道:“不能不管,我这人嘛,算出来的东西总是与事实相反的,方才卦象显示虽然是大凶之兆,但我敢那我的幡子做保,坊主此行定会收获颇丰,绝对的心想事成。”
闻言,叶婧笑了,心想事成这几个字她好久都没听到过了,回忆起来特别有年代感。
“至于阴兵借道嘛”张仪眉头一皱,他清澈如水的双眸看向差点摔得粉身碎骨的深渊,道:“那便是阴兵借道。”
叶婧顺着张仪所指的方向看去,举目只见泼天浓雾,冷入骨髓的风从深渊里吹出来,一层又一层像棉花一样雪白的浓雾像朵朵纯白的云彩,慢慢的飞升上来。
眨眼间,浓雾从无形变成有形,须臾间,数百个浓雾凝结成的脑袋从浓雾中显现出来,而后是脖子,身子,腰腹,腿部,最后变成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这些鬼魂浑身发出冻人的冷气,像一个移动的冰窖一般,丝丝凉气拂过叶婧的脸颊。
“坊主,拿着这个。”
张仪冻得面色发青,他哆哆嗦嗦的从搭肩中取出一张符纸递给叶婧,“我是长阳御鬼派三十三代传人,来陈国就是为了解决上一辈的恩怨,顺便给百年难遇的阴兵开道,以免他们误伤凡人,这是烈焰符,拿着不怕冷。”
叶婧接过那张黄色的符纸仔细看了看,御鬼派的符纸和他们如意坊的符纸各不相同,御鬼派的符纸看起来就像街边摊上用来骗人的东西,看起来很廉价,事实上确实很廉价。
“御鬼派?这是什么门派,本坊主从前怎么从未听说过?”叶婧将玄金色灵力注入符纸中后发现,这看起来颇为廉价的东西挺管用的,至少现在她没感觉那么冷了。
“御鬼派是一个野鸡门派,坊主没听说过也很正常。”张仪在身上贴了十张烈焰符之后还是冷得直颤,他索性抱住明石的脖子取暖。“反正专攻与鬼有关的事物,还是,还是挺厉害的。”
“哦,这么厉害?”
张仪点点头,“是是啊。”尽管他自己都不相信。
“身为御鬼派的传人,怎么会脸烈焰符的用法都不知道?”说着,叶婧朝冻得面色发僵的张仪打出一道玄金色的灵力,替他激活烈焰符。
烈焰符的效果出奇的好,张仪顿时觉得手不冷脚也不凉了,就是觉得有点热。
他将身上多余的烈焰符扯来来放回搭肩里,讪讪一笑,“我那一派都快绝了,只有我一个弟子,我大概,恩也许,额可能最差的掌门人,但我的宗门确实挺厉害的,传说还出个鬼仙。”
“哦,还出过鬼仙?”听闻此言,叶婧笑道:“那夜算一个不错的宗门了,可惜落寞得太快,不然,兴许还有另一番成就。”
张仪面色不自然道:“恩是,是啊。”他目不转睛的望着朝他们走过来的,穿着玄铁甲胄的阴兵面色一凉,突然大叫起来,“坊主不要正面”
叶婧看着那些目光空洞的阴兵本应为自己能轻松避开,然而,事与愿违,当她正欲避开之时,那些阴兵突然加快速度,电光火石之间穿过她的身体。
寒入骨髓的冷意从她身体里穿过,那透心凉的触感之后,她只觉得心脏像被尖刀刺入一般,疼的几乎昏厥过去。
叶婧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的魂魄即将脱体而出,她双腿一软,膝盖硬生生的嗑在乱石之上,呐喊道:“婧儿!”
紫衣少女和叶婧长得一模一样,她冷冷的看了叶婧一眼,冰冷的眼神如寒霜,那根本不是一个看亲人的眼神,那眼神分明是看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