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文康一大早出门奔波，云景浛睁开眼睛，动了动苍白的手指，疲软无力。
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云笑离，他想问他昨夜有没有将烟赤萝找回来。他一身高绝的灵力这种时候帮不上他太多，只能让他冰冷的驱壳稍稍温暖，可，他要温暖做什么？若是找不到人，若是生不如死，是冷是热又有什么区别？
小蛮领着双胞胎和方梓庭拍开云府大门，这可是少有的事，以往这丫头出门回府十有八九都是攀瓦翻墙。
“怎么一大早就来了？”花倾诺见云景浛由小厮扶着出现，暗暗心惊，他们都不知道云景浛身体不好的时候竟然这么虚弱。
“小姐，我有话要说。”小蛮和方梓庭双双顶着熊猫眼。
“你们这是怎么了？”花倾诺觉得两人定是半夜掐架不睡觉闹的。
小蛮这些日子渐渐摸熟了自家小姐的脾性，哪里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嘟了小嘴不依，不承认自己是花倾诺心中所想的顽皮丫头。“小姐，你想哪里去了，人家能还能怎么了？昨夜可是规规矩矩守着方呆子，然后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好奇出去看看。我循着声音去了馨园，撞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摸到烟先生屋里头。烟先生不在，那黑影进去半晌颇又悄悄出来翻墙走了。”
方呆子是她给方梓庭新起的外号，这一点上她同文康可谓合拍。
“你有没有跟上去？”
“我、我没敢。”小蛮说到这里，似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我远远看着都觉着那人周身阴风阵阵，更有青黑色的灵气围着他打转，我看着那青色不太像我们妖类所有，可也难保是稀有的妖类染了魔污。对付这种人形的魔物我是不敢的，只敢远远避开。不过，他走之后我曾进屋子看过，没看出什么来。”
“可看见他样貌了？是男是女？”
“他穿了一身黑，蒙住脸只露出眼睛的部分，看身形是个男子。”
黑衣男子，半夜摸进烟赤萝的房间做什么？这人是哪里来的？
屋内众人皆知学院里有泽杀护卫，如今又是非常时期，巡防自要比平常严密的。
然而，这人竟能躲过泽杀行事，可见他有过人之处，又或者对周围状况了若指掌，只不知这与杀害周通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一时半会儿大家思绪万千，花倾诺和云笑离更忍不住想，为何那样巧，偏是昨夜？
“呆子你又是怎么回事？”
“总不会是同小兔子一起发现了黑衣人吧？”
双胞胎最是受不了沉闷的气氛，开口挑破安静。
方怀意实在，并不计较这两人时不时给他添外号。“我单纯是做恶梦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从第一回说起剥脸凶魔那晚开始，我就时不时做恶梦，可是梦里都有些什么我却记不清楚了，只印象中是很可怖的事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少年你这是真爱。”
“诨号都是你给起的，这是真爱。”
两个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纯粹拿方梓庭消遣，倒是花倾诺听他这般说法又捉了方梓庭手腕给他诊脉。
“惊着了，无大碍，喝上两服药睡一觉就好了。”一句话宣告药童小蛮光荣复岗。
小蛮扁扁嘴，自知抗议无效，方梓庭因着手腕上那点微弱的温度熏红了脸。
双胞胎自然没错过这点变化，正想打趣一番就见花倾诺已经放掉他的手，转而看向他们。“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呢？”
双胞胎对视一眼，自觉面色还好，知道花倾诺这是在问正事了，也知道见好就收。
“我们一是想问问这边调查的进展，再就是，我们发现新月和满月的尸体开始腐烂了。”放了半年都是干尸样，如今干尸突然萎缩坍塌，怎么看都不正常。
“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云笑离也觉得异常。
“大约就是从上次你们离开之后。”
“这大概不是巧合。”花倾诺看着云笑离，云笑离会意把他们昨日在程府的发现以及新的调查进展都给众人说了，最末还拿出他带回来的那枚银针给云景浛看。
云景浛早已心焦如焚，瞥了银针一眼愈加大骇，惊得急喘，小厮给他抚胸顺了半晌的气才能顺利说出话来。
几个年轻孩子一看都知道有内情，也不造次，就等着他说。
“对，没错，当年申屠雷用的就是这种银针。果、果然是他回来了，所以他才会掳了她去。”
双胞胎很敏感地听到一个申字，没来得及细问就听云景浛又急急道，“快、快去程府找那个女人。”这就是认定申姨娘跟申屠雷有关系了。
花倾诺和云笑离打算再探程府，由双胞胎引路正好，同时一路也可多问他们平日里的所得。方梓庭是插不上手的，加之他如今疲态尽显，所以他同小蛮被留了下来，只让他们好好休息。
浛歆院里，换了地方，方梓庭睡得昏天昏地竟没再做恶梦。
再说去往程府的四人，双胞胎神色正经，哪里还有在方梓庭跟前的歪缠逗趣？他们一边说着申姨娘的种种诡异之处，声音压得极地，一边引了两位先生到他们院中去，又有意无意避开旁人。
这是个折中的办法，因他们平素与申姨娘并无往来，竟然是府里少有不与其亲近之人。
这院子比之停放尸体的小院敞阔气派何止十倍，只来往有几个零星的下人，自有一番冷清滋味。新月和满月大仇未报，他们身边没添随侍，到了院中只得随手扯了个脸熟的小厮让他去申姨娘院中打听。
小厮诚惶诚恐去了，很快回来。宫妍雅还没出现，程楚生昨夜留宿，才刚离开不久。
“按照你们所见，这些人为什么同她来往亲密？尤其是那两母女，看着就是骄纵的，她们就能容下一个绝色的姨娘？”
双胞胎此前也没想明白，但自听过宫妍雅如今的情况之后有了可怖的猜想。
“这些人多半都找了道，这样就能说得通了。但有一样，我们的族长虽然长相普通，可实际上是个厉害的，他……”
“如果他也中了招，那我们兄弟也不应该幸免才对。”
“或有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