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太傅谢安 > 第四章:事无细巨
    谢安石自从跟妻子携手去看了一次胡姬的歌舞表演后,妻子因为着实喜欢那些胡姬的舞蹈。便当真买了群胡姬放在府中蓄养,以供丝竹之乐。

    谢安石对此自然表示赞同,他早前便告知过夫人,只要她喜欢便去做就好。更何况,他自己也是极其喜欢跟声乐相关的一起事物。只是在看那些舞蹈的时候难免要缅怀从兄一番。

    他看到那些胡姬的舞蹈,便想到从兄当年跳的那支鸲鹆舞。那些胡姬的舞蹈不似江南女子般柔若无骨,更多的是一种气势奔放的酣畅淋漓。很有一股从兄当年的余味所在,他少不得要沉浸几分。

    他故自思索的时候,便走到了府中,然后便看到妻子又拉了一圈帷幔。他不容分说的就走到了帷幔里,然后极为温情的唤了一声“夫人!”

    刘淼听闻夫君的声音后,不由顿时转过头来诧异的开口道“安石,今日怎的这般早就回了。”

    她问完那样的一句话,便起身向夫君走去。那一刻,才发现,她没有在府门迎接着夫君的回府,难免有些不适应了起来。

    谢安石握住了走到他身边的妻子的手,不由温和的笑道“夫人难道不喜欢为夫回府早一些么?”

    刘淼闻言便温婉的笑道“自然是喜欢的,我每日都盼望着安石你能早早回来。”

    谢安石便越过妻子的头顶看向正在台上跳的欢快的胡姬,然后愉悦的道了声“夫人,今日兴致也是很好的。”

    刘淼闻言不由很高兴的回应道“那是自然,看到安石你今日兴致极佳,我自然心情很好。”

    她说完那样的一句话,不由将帷幔从夫君的跟前合了起来,然后笑得极为愉悦的打趣道“安石,这般作为还是不要做了,我很担心会再次有损你的德望,也很担心你会被人多次劝阻,之后你又不得不跟人解释人家如何不懂你的濠上之乐。”

    她那一刻,只要一想到王坦之给夫君几次三番写来的劝谏信,难免要觉着十足好笑起来。尤其是看到夫君曾给王坦之表明的“未悟濠上之乐”这个话,到现在都让她心生乐意。如此,再来打趣夫君一番,更是让人心情愉悦。

    谢安石听闻妻言,不由拔开了被妻子合上的帷幔,然后在妻子的头前欢快的开口道“夫人,无需担忧,文度已经出镇广陵了。”

    刘淼不由继续逗他道“那也不行,万一再来第二个王文度这般的人呢,万一这个人也是不认同你的濠上之乐,岂不又要辜负群情。”

    谢安石闻言,不由直接在妻子的额头上落了一吻,然后谑笑道“夫人,这番作为够让他人越发议论为夫的不成方圆了。”

    刘淼不成想,她跟夫君都这般年纪,夫君居然还能如此**她,不由羞红了一张老脸。然后松开了帷幔,双手捂脸埋进夫君的怀里。

    她在夫君的怀里平复了一下波澜起伏的心境后,才嗡声道“安石,有这么多人呢。”

    谢安石不由佯装严肃的开口道“都有谁看见了。”

    夏晴等三人,异口同声的窃笑道“奴婢们不曾看到过什么。”

    谢安石便极为愉悦的笑道“夫人,无人看见,夫人无需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自然不曾有人知晓。”

    刘淼不由越发羞赧的埋脸道“安石,你才是无银三百两。”

    谢安石见到夫人这般姿态,不由越发眉欢眼笑开口道“是、是、是,都是为夫不好,为夫看夫人又是不能走路的样子,为夫正打算要不要抱夫人一把呢。”

    他说完,倒是挺想将夫人抱起来,他忽然思及自己有很多年没有抱过夫人了。他记得最后一次抱夫人走路,大概要追朔到生瑶儿那一年了。

    刘淼听闻不由赶紧离开夫君的怀抱,然后惊惧道“安石,这等行为还是不用的好。”

    她一想到自己年过半百还能被夫君这般当众亲吻了一下额头,已经是够让人难为情的。若是再被夫君这般抱一下,岂不是更让人有些无地自容了。

    谢安石看到妻子反应那般激烈,不由掩鼻笑道“夫人,不喜欢便罢。”

    他说完那样的一句话,随即便紧扣了妻子的手入座,然后跟妻子一起观看起舞蹈表演。

    他一边看一边慨然的开口道“夫人,为夫看这胡姬跳舞总能想起从兄来,可惜夫人无缘看到从兄那般姿态肆意的舞蹈。”

    刘淼听夫君这般道来,便知道夫君又是起了思及之心,不由对一旁的夏晴开口道“夏晴,去让她们换一曲舞蹈,就跳我们江南的舞曲。”

    夏晴便笑应了声“小姐,夏晴这就去。”

    谢安石闻言便笑道“夫人,你无须如此为了为夫而坏了自己的兴致。”

    刘淼便温情笑道“怎么会呢,只要跟安石你在一起,我怎样都是好兴致。”

    谢安石不由很是动容的唤了声“夫人。”

    他唤完一声夫人后,便思及自己今日来的一些忧思所在。尤其是当他看到那群胡姬的时候,便更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往年西凉张天锡来贡方物之事来。

    他想到这里不由跟妻子开口道“夫人,为夫近日总为着一件事情而有所忧心。”

    刘淼闻言不由讶然道“安石,你又有何忧心之事?”

    谢安石便开口道“去年年末之际,西凉张天锡来朝贡方物,他当时虽然没有表明什么,但是为夫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对晋室的质疑。”

    刘淼不由越发疑惑的开口道“为何?”

    谢安石便缓缓道来“那张天锡原本还是很恭敬的样子,但是后来注意到宫室有所损毁后,眼神便开始透露了几许质疑之色。”

    他知道一个王朝若是没有一个气宇轩昂的宫室,那么在接待他方来使的时候都是会不自觉的低人一等。这样的一种无形示弱,很肯能就会示意他方来使我朝势力微弱,因此而带来一些不必要的觊觎,这样的一种结局终归是不太好的。

    他知道,张天锡短时间内自然是没有这样的一种叛变趋势,但是苻氏可是一直在虎视眈眈着晋室的山河。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一种事情被有心之人给利用了去,以挑起苻氏釜底抽薪的进攻。

    刘淼听闻便开口道“安石,你是想要将损毁的宫室修葺一番么?”

    谢安石便沉声道“为夫正有此意。”

    刘淼便握紧了夫君的手笑道“安石,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总归是支持你的。”

    谢安石便笑“能有夫人的支持,为夫心满意足。”

    谢安石跟夫人商讨一番那样的事情后,便越发决意必须要尽快将宫室修葺好。

    他于第二日上早朝的时候,便跪地启奏道“微臣安石有事启奏。”

    褚蒜子听闻三舅直言便沉声道“谢大人请奏。”

    谢安石便坚定道“微臣想要启奏将损毁的宫室全部修葺一番。”

    他的这一句话,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便将原本还相对安静的大殿一下子变得沸腾了起来。

    群臣不由纷纷议论道“现如今好不容易才太平了几许,怎的又开始要修葺宫殿起来了,这修葺宫殿又不是件小事,这种时候哪有钱财跟人力去修葺宫殿。”

    随即便有人接着道“这苻氏可是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大晋,如今若是再调配人力去修葺宫殿,岂不是让前方的战事越发吃力。”

    王彪之在看到一种群臣议论纷纷之际便跪地启奏道“微臣彪之奏议,微臣认为此时并不易修葺宫殿,如今苻氏正致力于攻打蜀地,早前更是灭燕,如此凶悖之徒,臣以为应当将所有的人力和财力放在抵御北胡之犯,而不是为了一室之华尔懈怠抵御外寇来犯这等要事。”

    王彪之的话语一出,便引起了群臣的热烈反响,纷纷表示“尚书令的的奏议真真道出了我等的心声。”

    谢安石听闻了一众人等的犹疑所在,不由沉声道“微臣安石认为正是基于北胡来犯,所以才更加要将损毁的宫殿修葺完善,不能因此而教苻氏看到了我大晋连个宫室都修葺不了,岂不是更加增添他人志气?”

    谢安石这样的一番话出口之后,朝臣又开始分为两极化,一边认为他说的诚然有理,一边仍旧是坚持王彪之的奏议。

    王彪之听闻谢安石的奏议后,不由凛然道“先皇成帝在遭遇逆贼苏峻之乱后,所处之兰台,因为不避寒暑才加以修缮,如今宫室还未曾到达不避寒暑的境地,怎可在这种极宜休兵养士之际而大兴修葺,劳扰百姓。”然后又补充道“辅佐王室,应当致力保国宁家,普施惠政以利百姓,岂能以修葺华美宫室来向天下人显示晋室的威赫所在?”

    谢安石闻言依旧沉声道“修葺宫室自然不是为了向天下人展露晋室的威赫,而是让天下人知道晋室有能力做好一切的事物,那怕是一座宫室,也会将它修葺得尽善尽美,不能让任何的一个人小瞧了晋室!”

    褚蒜子眼见三舅跟王彪之大有一番不说服对方便不罢休的架势,不由沉声道“众爱卿,可有何见解?”

    群臣不由纷纷议论道“虽说现下的境况的确是应该休兵养士以备不虞,但是谢大人说的也是很对,毕竟一座宫室便是一个王朝的脸面,旁的都不容易看到,但是这偌大的宫室只要是来使便是很直观的就能看到的。”

    随即便有人附和道“说的也是,都说细微之处方现本貌,若是连一座如同脸面的宫室都不能修缮好,也是让人生了蔑视之心。”

    谢安石见状不由乘胜追击道“微臣安石,冒死进谏,恳请陛下跟太后及早将损毁宫室修葺一番,微臣愿意做这次修葺的监工之人,定然会修葺一座让人无法忽视的宫室,不能教任何的一个人生了轻蔑之心。”

    王彪之眼见附和之声已去,知道自己再怎么固守己见已是晚矣,便选择了沉默不再言语。

    褚蒜子眼见王彪之不再言语,便沉声道“如此,便由谢大人住持这次的修葺之事。”

    谢安石在领旨修葺事宜后,便全身心的投入到那样的一番事情中去了。他向来秉持事无巨细,都是要全力以赴的完成好。

    他在历经大半年的时间后终于将原本损毁的宫室做了最好的修葺。而那些被他派遣修葺宫室的人士,全程都不曾有过任何的一句怨言。

    他在修葺宫室的时候,只要有时间便会亲临现场,跟每一位领头之人做以详细的谈论。

    因着他为人温润如春风,那些跟他有过交涉的领头之人便越发卖力的将宫室修葺的越发的尽善尽美。

    等待群臣参观的那一天,谢安石不由极为欣慰的跟众人分享一些修葺过程中的乐趣所在。

    朝臣见所修宫室甚是恢宏巍峨,不由纷纷赞叹道“丹楹刻桷、雕梁画栋之作,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不得不心生敬仰之情。”

    随即便有人相和道“怪不得谢大人如此坚持要修葺宫室,这等宫室接待来访使臣之际,是何等的让人不怒自威,让人如何不心生敬佩之心。”

    谢安石闻言只是笑而不语,也不去做以回应。他想,只要结果是好的,能让大家认同一座好的宫室会给一个王室带来无形的势力便足以。

    谢安石带领众人参观完修葺好的宫室便跟群臣一起走向了朝堂。他又思及荆州的天门郡,以及长城(隶属扬州吴兴郡)的逆贼作乱。

    他一想到那长城还是他曾经任职过的吴兴郡,难免多了几许关切之情。至于荆州的天门郡,那是桓氏的盘桓地,他相信桓氏一族自是会平定叛乱。

    他在朝臣启奏完相关事宜后,便跪地奏议道“微臣安石奏议,恳请陛下跟太后将兖州刺史朱序(字、次伦)调往吴兴以平定此次叛乱。”

    他对朱序自是了解,早年也曾任职过从兄任职的江夏相,曾协助桓豁平定了司马勋之乱。他想这样的一场叛乱朱序自是能顺利完成。

    褚蒜子闻言便沉声道“如今长城告急,诚然需要一位有过征伐功绩的将领去平叛,众爱卿可有可高见?”

    群臣便纷纷表示道“我等都觉着谢大人的奏议已然然很好。”

    褚蒜子便淡淡道“如此,便依谢大人的奏议,以兖州刺史朱序为中军司马,吴兴太守,讨伐逆贼。”

    谢安石在奏议起效后的不久,便收到了朱序讨平逆贼的好消息。

    他在府中得知那样的一种好消息时,不由极为高兴的跟妻子谈及“夫人,这朱序果真不教为夫失望,顺利平定长城之乱。”

    刘淼见夫君这般高兴的样子,也是极为高兴的表示“如此,总是令人大快人心的。”

    谢安石忽然慨然的提及道“夫人,为夫也曾很多年没再去过吴兴了,趁着这次战捷的好消息,夫人可否愿意陪为夫一起去趟吴兴?”

    刘淼闻言不由温婉笑道“自然很愿意。”

    谢安石携妻去往吴兴的时候,不成想,竟然还有许多人能将他们认出来。

    吴兴哪一方的百姓在得知他跟妻子回郡后,不由争奔走相告父老“谢大人回归吴兴”的这一好消息。

    谢安石盛情难却,不由在哪一方百姓群里跟那群百姓闲聊了许多当年的往事来。

    等到他跟妻子走向吴兴的府衙时,朱序早已候在府衙门口,见到他后,便毕恭毕敬的施礼道“末将朱序见过谢大人,夫人。”

    谢安石闻言,不由极为欣慰的扶起朱序的手,笑得极为愉悦的表示“次伦,你这次顺利平叛了长城之乱可真是让人太过拍手称快啊!”

    朱序闻言不由谦虚笑道“多谢大人抬爱,末将才有这等报效国家的机会。”

    他想起自己还没来到吴兴之前便很是盛闻谢安石的德行,到达了吴兴之后,更是越发知道了谢安石是一个何等优胜之人。旁的不说,谢安石离开吴兴郡都十有余年了,这一方的百姓仍旧是对他极度的敬重有加。包括谢安石今日的到访也是引来了诸多百姓的奔走相告,由此举措可见一斑。

    谢安石不由笑容朗朗的开口道“还是次伦你有这样的一种本领,无需谢我。我终归是希望晋室能有更多如同次伦你这般的将领,能保护晋室山河不受任何外敌内寇的侵犯。”

    朱序闻言不由极为感慨的表示道“末将定会为大晋鞠躬精粹、死而后已。”

    谢安石便跟朱序谈论了一番吴兴的近况,他对这一方的天地终归是有着浓厚的情感所在的。

    他跟朱序分别后,仍旧是意犹未尽的表示道“次伦,有机会到府上来坐坐。”

    朱序便诚恳的笑道“一定。”

    他携妻子刘淼回程的时候,哪一方的百姓仍旧是自发的前来送别他,并依依不舍的表示“谢大人,以后得空也常来看望看望我们。”

    谢安石闻言,到底心生暖意的开口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