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气在苏幕非体内燃起狐火,那些死气刚刚进入苏幕非的印堂,便被烧得一干二净。
纸人并不知道它引导来的死气已经被苏幕非干掉,手舞足蹈地又继续跳了一会儿,将那个死气漩涡全部引入苏幕非印堂之后,身体一下子碎成了无数粉末。
与这边进展“顺利”的纸人不同,站在安溶月印堂上跳舞的纸人可就苦逼了。
它明明已经引导下了死气漩涡,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那漩涡就是无法进入安溶月的印堂。
纸人执着地跳着,死气在安溶月头上越积越多。
死气中的狰狞人脸大张着黑洞洞的嘴,疯了一般想要冲进安溶月的印堂,尽数被妖气挡住,急得来回盘旋,化作漆黑的风刃穿梭。
一道风刃从纸人颈间划过,纸人脆弱的身体经受不住这些风刃的切割,瞬间身首异处,轻飘飘掉在了安溶月的枕头旁边。
失去了纸人的指引,那些死气很快散去,从缝隙间飘出屋子,重新融汇到窑头村上空的浓雾里。
安溶月闭着眼睛,只觉四周温度降了又升,并不知道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
安溶月试探地动了动被苏幕非紧握的手指,无声地询问苏幕非是否该去寻找青芦。
苏幕非没有作声,将安溶月的手轻轻按在床上。
安溶月了然,继续闭着眼睛等待。
突然,几声尖锐的叫喊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救命啊!”
“强盗杀人了!”
这呼救声来得太过突然,震得安溶月身体一颤,听出这是村长的声音。
若是放在平时,安溶月断然不会见死不救,可是此时不同往昔,这窑头村里迷雾重重,安溶月又早已断定这村长不是善类,听他这么一叫,并没有急着起身查看,而是等待着苏幕非的举动。
苏幕非还是静静地躺着,没有半点反应。
安溶月有样学样,也一动不动地继续等待着看村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村长喊了几声之后再也没有动静,门外再一次安静下来。
这一静,就是大半个时辰。
很快,子时过去了。
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安溶月躺得腰酸背痛,正琢磨着要不要偷偷翻个身,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村长不像先前那样遮遮掩掩,而是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安溶月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清楚地看到了村长手里拎着的斧头!
这是打算……谋财害命?
安溶月脑海里闪过这四个字,可是联系到村长先前见到虾须镯那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又觉得不太对劲。
苏幕非更加有力地握住安溶月的手,暗示她不要担心,一切都交给他。
锋利的斧头就在咫尺之间,安溶月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可是出于对苏幕非的无比信任,还是硬着头皮动也不动。
很快,村长便来到了苏幕非和安溶月睡着的床边。
安溶月睡在床里面,苏幕非躺在外面。
村长拎着斧头看了片刻,桀桀怪笑起来:
“嘿嘿嘿……既然你们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送死,那就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
村长说完之后高高地举起斧头,猛地朝着苏幕非的头劈了下来。
苏幕非没有半点反应,由着那锋利的斧头落了下来。
“咔嚓”一声脆响,斧头在落下的片刻拐了弯,砍在了苏幕非头顶的木床挡板上。
安溶月的心差点吓得停住,紧咬着舌尖才没有发出惊呼声。
一斧子砍下来,村长弯腰仔细地看着苏幕非和安溶月的脸,见他们被这么吓唬都没有半点反应,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进来吧,这两个‘壳子’都弄好了。”
村长朝着门外说话,脸色与先前所见的样子苍白了许多,在黑暗中格外瘆人。
这一次进来的,是村长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女人,看起来应该是他的妻子。
女人的脸色同样惨白得没有血色,乌黑凌乱的长发挡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只黑洞洞的眼睛。
乍一看,与那两个纸人极为相似。
女人走到床边,低了头看向安溶月,阴森森地咧开一口白牙,笑声像是石块摩擦的声音:
“这次的‘壳子’真是好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水灵的皮呢。
等咱们进了这‘壳子’,单靠这两张脸往城里一晃,倒贴过来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
只要有了足够的人气儿,咱们修行起来可就容易多了。”
“说得没错!这可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一年也见不到几个生人,眼看着咱们用的这两个‘壳子’撑不住了,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去找新的,不知道突然撞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一下子弄到这么多‘壳子’和人气儿。”
村长哑声笑着,催促那个女人道:
“事不宜迟,赶紧动手!”
女人连连点头,上前和男人一起卸掉了床头的挡板,各自站在苏幕非和安溶月的头顶,将手按在他们的印堂上,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丝丝缕缕的黑雾从村长和女人的七窍散出,在空中凝结成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像是流水一般,顺着他们按在苏幕非和安溶月印堂上的手蜿蜒而下。
黑气全部从七窍冒出之后,村长和女人的身体晃了几下,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两团黑气蠕动着将苏幕非和安溶月的头裹了个严严实实,从中伸出无数触角般的黑线,想要从七窍挤进苏幕非和安溶月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