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翼宿，”柳宿看见门口进来的两人立刻过去“莫公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翼宿见他匆忙的模样，问道。柳宿看一眼莫言书，转而说道“刚才手下的人来报说有人看见了一黑袍人带着一个人离开了。那人青衫，手中还有一把黑色的扇子。”
“向哪里去了”莫言书抢先问道，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身体竟比他的话还要先一步不自觉的上前一步。翼宿看着他，对他如此激动的反应感到不解。
“他只说西边。”
“西边过去什么地方？”翼宿问道。
“一座孤山，然后过去就是锦衣坊所在的雾都。”
“雾都，”翼宿似乎想起来什么事，“谁在雾都？”
柳宿摇摇头，表示没有人，“不过女宿似乎离雾都不远。”
“立刻让女宿赶去雾都，一定要在带走阁主的人之前拦住他，不能让他带着阁主到达雾都。房宿他们去哪儿了，让他们赶紧回来，赶去雾都。”
“是”
很快，所有人都回来，“翼宿，我听说阁主有消息了对不对”，书生一进门便追着翼宿问道“快告诉我阁主在哪。”
“正被带去雾都。”
“雾都！”房宿惊讶大声道，翼宿冷冷看他一眼，房宿在接到翼宿的责怪的眼神之后立刻闭上了嘴。他大概猜到那人为何将泠雨带往雾都了。泠雨曾在雾都做过一件事，到现在那件事就算是二十八星宿也没几人知道，而他和翼宿就是那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所以他知道阁主被带去雾都意味着什么，有人想要和她算算当年的那件事。
“我说你怎么回事？叫这么大声。”张宿用手肘碰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就是，快说”娄宿也靠过去。
“没有”
“房宿。”
“你说嘛”
“行了，赶紧闭嘴，待会儿翼宿发火有你们好受的。”
张宿和娄宿听到他的话，再看看翼宿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果断的选择闭上了嘴。
“太好了，泠雨有消息，”
“恩”
桃楚和瑶环不禁高兴起来，两人眼里抑制不住激动。
“这几天多谢几位对阁主的担心，现在阁主既然已经有了消息，也就不能再耽搁几位了。”翼宿微微施礼“几位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只要是我翼宿能做到的必然竭尽全力。”
“这话什么意思”萧寒感到不悦。
“就是，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桃楚气愤，想要上前和他理论，齐子俊拦住她“桃楚。”
“你拦着我干嘛”桃楚说着想挣脱齐子俊。
齐子俊脸色沉下去“别闹了”
“我”桃楚一脸的委屈，瑶环拉拉她的衣服“桃楚。”
“不劳你费心，既然泠雨有了消息，我们的确也在这里耽搁了太久，正好，各位必然是要去寻她的，我们也就此告辞。”齐子俊说完之后，转身拉着桃楚，几人一同走出去，在这之间，莫言书始终面无表情，没有说一句话。
“这样做好吗？”娄宿有些担心“毕竟他们是阁主的朋友”
“朋友？”翼宿反问他，言语中任何感情。
“我逾越了”娄宿说道。
“你放开我”桃楚挣开他的手“齐子俊，你什么意思，泠雨好歹也救过你，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如何，人家的意思如此明显，你要我怎样。”齐子俊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再有修养，他也是个骄傲的人，还没有人这样对他。
“其实我们也不定要和他们一起，我们自己也可以去。”瑶环建议道。
桃楚用认真的眼神审视她“没看出来呀，瑶环你居然这么聪明。”
“你还是先让齐大哥他们答应再说吧。”瑶环提醒她，要知道决定权可在他们手上。
“我没意见”萧寒还没待桃楚开口便主动回答了她，毕竟就算他们不去，他也会自己去的。桃楚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走向莫言书“你呢？”
莫言书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她齐子俊，桃楚明白的一笑，“师兄”她过去双手抓着齐子俊的衣袖，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师兄，刚刚是我冲撞你了，别介意嘛。”
萧寒和齐子俊听到她这样的语气，顿时一阵恶寒，瑶环抱着自己的双手表示不能接受，其实桃楚自己听着也不怎么顺耳，再看齐子俊，没有丝毫的其他表情，就像没听见一样，拂开他的手，向一边走去。
“齐子俊，你站住”桃楚指着他的背“别太过了”
“唉”齐子俊无奈的叹口气转过来“不是你想去雾都吗？”
几人大喜过望，纷纷上前，“还是师兄你最好了。”
“别，我受不起”齐子俊拒绝道。
“师兄”
“白恒，今天我们便要取了你的命。”
“哼”
泠雨躲在树丛后，这树丛被那傻子弄得连个缝隙都没有，泠雨只能通过外面兵器碰撞的声音来判断外面的人数，似乎不在少数，而且好像都是来寻仇的。不过让她在意的是白恒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让她觉得好熟悉，只是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无意间瞧见背后有一块石头，计上心头，向后挪几步借着石头的锋利将绳子磨断开来。赶紧将身上的绳子扔掉。抽出腰间的扇子拿在手中一时间又犯难了：这傻子在我身上下的化功散还没解，就算解开了绳子也不能出去啊，可现在不走待会儿傻大个回来了更走不掉啊。
泠雨正犹豫着，这时，外面的动静似乎没了，她能感受到一个人正向他这边走过来。握扇子的手渐渐加重了力道，只能搏一把了，泠雨打开扇子向来人而去，树丛外的人显然没想到会有突然地袭击，被扇子刺中向后退去。
看着被她击中倒在地上的白恒，身上多处伤痕，似乎都是被那些人上的，尽管这样，那些人也没占到便宜，全都命丧他之手。
本就重伤，又被泠雨伤到，此刻白恒只能倒在地上盯着泠雨，连话都说不出，却还是想站起来。
“我说傻大个，何必呢，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泠雨在他面前蹲下来，伸手进他的衣服中，拿出那个香囊，白恒瞬间激动起来，挣扎着要夺回来。泠雨在他面前打开，里面只有一包药粉，泠雨拿出药粉“我还以为是解药了。”
白恒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他忽然变得凶狠起来，“杀了你”。
泠雨见他竟然拿着刀站了起来，瞬间将手中的药粉对着他撒过去，连带着一脚将他踢到在地，白恒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怀中的一块长命锁掉落出来，泠雨拾起长命锁，白恒急红了眼死死的盯着她“还给我”。
泠雨细细的打量手中的长命锁，她好像见过这个东西。她看看白恒又看看手中的长命锁，实在是想不起来。伸出手去想要揭开他的面罩一探究竟，白恒躲闪着还是被她给摘下来了。映入眼中的便是他从眼角延至下颚的常常的伤疤，就像一天蜈蚣从他脸上生长出来，触目惊心。
“可惜了你这张脸”如果没有这条疤，这个傻小子还是长得不赖的，“不知道谁这么忍心下手，简直是暴殄天物。”
白恒在听到她这话之后感到不可思议，可从她眼中他看不到丝毫的掩盖成份。这倒让他不知所措了，难道这个人不是脑子里的那个人。泠雨看着他好像又变回来了，只是盯着她手中的长命锁发呆，便将长命锁放入香囊中，塞进他的衣服里“收好了，我就不陪你玩了”
泠雨站起来，理理自己的衣服便转身离开，还不忘和他道个别“再见了，傻大个，哦，不，白恒。”白恒愣愣的看着她慢慢的走远，消失在视线里，就算如此他还是死死盯着，直到失去最后的力气。
他不知道的也没看见的是泠雨在转身之后脸色便沉了下去，拿着扇子的手也不停的抖起来。看着手上从白恒衣服上沾到的血，想到那张脸，那条疤，泠雨停下了来靠着树滑下去，头埋在双手间。她怎么会忘，又怎么可能忘得掉，少时的狠厉、不计后果让她错手杀了那一家人，二十五口人全都惨死在她手上。
到处都是血，惨叫声不绝于耳，围绕着她，可她什么都听不进，最后看着那双眼，那充满恐惧和憎恨着她的眼，居然停了下来。在少年的眼里他就是修罗，突然觉得杀了他没有意思，拿出一把匕首从他的脸上划过，少年的叫声在她听来就是一首曲子，那鲜红的血布满他的脸。
“看了这么久，也该看够了吧。”泠雨抬起头，扶着树慢慢的站起来，不远处慢慢走出一人“看来星公子想起来了。”
“托你的福，不曾忘。”
“是吗？”只见那人快速过来，一手掐住泠雨的脖子，泠雨被迫靠在树上，“叶泠雨，你难道就不害怕吗，当年的那个少年可是向你来寻仇了。”
“怕，我叶泠雨又怕过谁，倒是你要再不回去看看，他可就真的要死了。”
“你这么担心他，还说没害怕。”
“似水，你还是不了解我”泠雨笑着看着她，似水被她的笑容激怒，手中用力。
“你看看，还是这么容易就被我激怒了，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嘛。”
似水脸上怒意正盛，加大力气，泠雨难受着却也不挣扎，她知道对付她的方法。果然，没一会儿似水便放开她，泠雨瞬间得以再次呼吸，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放在胸口大口呼吸。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要是老头子看见会不会很失望了，他最得意的弟子现在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似水看着她的眼睛里厌恶，还有嫉妒。
泠雨平复下来，抬头看她“就算我现在是这幅样子，你的眼睛里不一样的还有嫉妒吗？冷似水。”她的名字，泠雨刻意放慢语速，“瞧瞧你，就你还想赢过我，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你都只能是做梦。”
“叶泠雨，都这个时候，你还嘴硬。”似水抽出一把和泠雨身上一模一样的匕首来，那在手中看着，道：“还记得这把匕首吗？师姐。”
“师姐？”泠雨感到好笑“我可不敢当，不过你还留着这把匕首，我倒是意外。”
“我还记得我们成为二十八星宿的那天，师傅给了我们每人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只可惜…”
“只可惜你不配”泠雨接过她的话“别忘了，从你背叛星宿阁的那一天起，你就已经不是二十八星宿了，所以你不配。”
“我不配！”似水就像听到一个笑话一般，发疯似的大笑起来，然后用力掐着泠雨的手拉扯过来，随即将她头按压在树上，泠雨手中的扇子早就掉到了地上，被她踩在脚下。泠雨的脸与粗糙的树皮摩擦着，慢慢的渗出血丝。似水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反而更用力
“叶泠雨，论武功，我们不相上下，论医术，你一窍不通，凭什么，凭什么你是星宿而我只能做鬼卫，就连星宿都不是；凭什么你接任星宿阁阁主而我只能扶持你；凭什么你星公子名镇江湖，而我只能过着在黑暗里摸索的生活。凭什么，凭什么是你。”
似水将她推出去，咬牙切齿，泠雨扶住一旁的树，此时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血，微微喘着气，“为什么？因为，你不是我。”泠雨看向她，“你不是叶泠雨。”
泠雨慢慢走过去，虽然笑着，但这笑和修罗无二，她只这样笑过两次，一次是几年前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一次就是现在。似水看着她走向自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你恢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