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剑归于梦 > 第三十八章 情定今生
    时年三月二十一,春分,细雨,微冷。

    林府侧门口一石狮子旁,隐落尘嘴里拈着一根枯草枝儿,几只扑棱翅膀的谷鸟急忙归巢,目光兜兜转转,林思翰难得身边没有了随从走狗,就这么呆站在一边儿,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啥,反正也不确定有几分真假。

    似是急了,小心道:“陈公子,对那西岗子的剑客,有几分把握?”

    “没得把握。”

    凉凉的湿气潲着弧璇儿打来,隐落尘又往后边站了站。

    “啊!我这可是赌了一千两加俩丫头啊!?”

    隐落尘随意拎起一边的家伙什儿劈头扔来,他的脸顿时跟个黑粉团子一般,那是把刚扫完烂泥的扫帚。

    西风岗之所以叫西风岗,自然是没得什么由头,刻意描来,似是更加符合那位孤冷剑客的性情,倒是少了帽儿山上多有的竹林,也有着些许郁郁葱葱连成一片的倭树荆棘,一边儿的山崖对着下面的江雨城,除了那远处接着帽儿山脉的几个城内大土坡,乍一看去四平八稳,一览无余。

    可这样的好景色却是没得几人观赏,估计也不会觉得有多美,何况是站在这崖子上常年怀中偎剑的一个瞎子。

    虽是很少知晓行踪见得身形,也不知他吃啥玩啥住哪,所谓的观景成了他每日的固定行程,

    一个孤独的瞎子,一把从未见得出鞘莫不是柴刀的破剑。

    这种事情谁才感兴趣?

    当年那位霎时拔剑回鞘的男人踏着寒冷血雨走过,嚎风吹过飘飘摇摇的斗笠之下,杀意摸不真切,拼了死命按着扑通扑通的胸口瞥了一眼,有眉无目地蒙着破布。林思翰似是学了那陈公子几分古怪性情,早上农忙来不及拉屎一般蹲在远处的沙荆丛里,全然不顾划腚刺肉的爽快感,目光炯炯却也不敢喘着大气,盯着崖边一前一后一背一面的两个男人,仿佛阴云就在头顶,估摸着下来几道雷劈在他们身上。

    这两个男人,一个瞎子,一个傻子,至少林思翰心的最底儿个是这么认为的。

    “你走吧,我不杀傻子。”

    也许陈公子的打扮确实显得有些随意,不过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意飘荡开来,令得瞎子回过身,好像真的不瞎。

    比那戏台子上耍杂技一般的花拳绣腿有所不同,虽是肃杀的气氛有些压抑,但也让林思翰不免有些失望,只是待了不知多久,窝着难受随着两道清鼻涕留下,这才看清陈公子终于有所行动。

    “风紧,扯呼!”

    山匪一般煞有介事的嘴脸伴着这一嗓子嚎叫,陈公子撒丫子扭头就跑,惊得林思翰忙不迭身子一抖滑了个狗啃泥,四爪扒拉着不知怎么起的身,倒是远远见得那混蛋一溜烟儿没了影子,林思翰头皮发麻头也不转的跟着跑去,估摸听不到声了才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泥腿子,腚都划烂了你就给老子看这个!?”

    末了不清楚林思翰走在街上能招来多少回眸一笑,反正一边儿堆着几大盒子千两白银,不见两个丫头,瞎子的后背衣衫湿了个透透。

    该是雨淋的。

    ............

    春龙节佳期十日,过了头天汇供,便是热闹翻腾,人生鼎沸。

    除了林思翰那小崽子跟个怨妇一般胆儿肥腻歪了几天,陈公子依旧是那副优哉游哉缺心眼的神态,又睡了一天到傍晚才醒,只有身边这个女娃子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浑身溜光儿仅剩个红肚兜在床上候了一整天。

    “若赶我走,我便去死。”之前忍着不敢发出动静又梨花带雨地哭过一遭,此时又被盯得两眼红红含着泪光。

    倔强又无奈的威胁向来让陈公子不太痛快,不过见她嘴巴说着,手上动作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帮忙叠被为他更衣,又端来水盆为他捏脚,似是讨好也似是习惯,这般慧思敏锐心灵手巧,被伺候舒服了,这才意识到还真缺个贴身丫鬟。

    不理会浸过洗脚水的酥手死命在肩上拍打,陈公子把那美玉娇躯霸道地按在床上压在身下,鲁莽扯掉那唯一遮掩羞处的朱红秀布,下意识的挣扎使得那双诱人白兔儿来回摇摆甚是晃眼,身下的风景一览无余似玉生香

    有些粗重的喘息袭来:“既是这般下贱爬到床上,还装什么雅自矜持?”

    听得这句略带怒意的愠骂,倍受屈辱的俏脸儿终得回过神儿来,快要入肉的白皙双臂渐渐滑落,复次攥紧身侧刚刚叠好又褶皱凌乱的绣花锦褥。

    感觉不是放弃无力无谓的抵抗,而是做好任他蹂躏的觉悟。

    陈公子看向一边的安眠檀香,淡淡异样的气息弥漫,压着腹下被勾起的强火呵呵一笑,把衣物丢在她身上,意识仍然有些恍惚:“赶巧缺个暖床丫头,你就留下来吧。”

    对于这般暴殄天物的做法,唐棠脸上不见有什么表情,看着仍旧压着自己的男人,不算魁梧,不算正经。

    脖颈贴来轻吻,呢喃夹杂着丝丝酥麻,想听的情话不太真切,腹部传来被掐拧的疼痛感,目光在她身子上晃荡,似是喜欢这种被遮掩的朦胧,与刚才的粗暴截然相反,使得她轻声低吟,面色羞红。

    做完这些挑弄后,已然意识恍惚,待得反应过来,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唐棠看向窗外怔怔出神。

    四下丫鬟不敢违越主子命令,神色担忧退出房门,林柔音依在绣榻摊开手指,算着那家伙翻进窗的次数,听他说过了今晚,自己不再是所谓的青龙寒体,复次十指相扣。

    每次都被他折腾的俏脸儿红彤彤,想起那正儿八经的傻样,不由心中狐疑那家伙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那道熟悉的身影如期而至,又勾得心肝儿噗噗跳动,没说什么话,径直来到床边,寒潭青龙意乍现转瞬内敛入手,复次抵在她的腹部。

    此次的动作之快,窗外远处的阁楼,各类烟花于夜空绽放,五彩缤纷,林柔音不由愣神,片刻伴随着身体寒意彻底消散,陈公子伸手停在她的额间,似是有着些许期待,终得只见他摇了摇头,捏了几番俏脸。

    原路自然还是走窗户,林柔音开口把他叫住:“带我去看烟花。”

    此番风月佳人,陈公子自然不会放过,不待得心理准备,又被他拦腰抱起,几个上下纵身,翻过墙头的那一刻,多少年来第一次离了林府,林柔音看着身后,它像个笼子。

    千阁塔是江雨最高的古建,塔顶夜风颇大,林柔音衣裙单薄,不由缩了缩身子,习惯性偎在他的怀里,夜空没有月亮,此下也无酒,风月氛围不是那么融洽。

    尘世古人心力颇强,情感表露甚少却深沉浓郁,又有烟花绽放,映着飘然千丝,初有相思物人。

    “你可冷?”

    “冷。”

    轻抚佳人衣袂,却被她猛扑入怀。

    “我还是冷。”

    随着幽幽目光看来,手掌些许功力传入她的腰间。

    “带我走,可好?”

    “好,去哪?”

    风真的有些大了,抓不住吹走的谎言,仍骗得泪水盈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饶是她痴情难以对付,但这般狗熊嘴脸,却令她有些无奈。

    似是身体已经无恙,纤手向那混蛋的腰间死命掐去,力道大的紧。

    对于刚才欺骗,这记情招本不该躲,林柔音拿捏不住套路,眼睁睁瞪着他掰开自己的手,心中气闷,情丝饶了不知多少匝。

    有着充分理由的任性,几日相会便如十年情伴,拍打他肩似是要把心中火气撒去,愤恨男儿多情女儿痴情为何这般不公平。

    若是没遇到这个花心萝卜又这般会拈花惹草,只与专情儿郎相伴,该是多好?

    “你去哪,我便随去哪。”

    又一股倔强凄美。

    陈公子一笑,问道:“你可随我浪迹天涯?”

    林柔音决然点头。

    捏着她的俏脸儿,道:“若多年沧桑,你成了黄脸婆,我成了佝背汉,可还能浪迹天涯?”

    林柔音默然片刻,道:“自是一起白头到老,共赴坟冢黄泉。”

    “可不想见你那般老态模样。”

    愠怒上头,伸手打去,却被抓在半空。

    “一辈子相依相偎何其短暂......”

    林柔音不解,望着他接下一句:“一甲子痴痴相候只为专情。”

    肆意又有些许霸道。

    些许陌生,或是根本不曾解得那心。

    “丫头这般容易晃点?”

    回应他的是默然。

    “这天下之大之美,美得过三千大千绝世佳人,你就这么愿意吊在我这颗树上?”

    “我便不是男人,如何赏得过来。”

    陈公子无奈:“自是也有专情儿郎倜傥。儿女风月该是人生一大乐事,且能这般由你揪心糟践,哀哉怨哉我心痛哉!”

    豪情所染,终得放下心中那一点儿情丝纠结。

    “情之深,深不过真心,意之切,切不过天涯,你这般妙龄,纵是不曾孤芳自赏,却可曾体会那天地之美?”

    此美略有秘意,想那古往今来,多少将相王侯,多少江湖儿女,尽付诸东流,落得一尘一毫不染,何来流芳,不过嘴上说说耳耳,焉能体会真心永存?

    “纵有那般情深意切,何曾撼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是喜或哀?只剩不喜不哀,看得重了,且放宽随心而去,便能此心接天!”

    “接天如何?”

    有此一问,陈公子身形一滞,转瞬一笑:“接天之意不好说,只落得个不顾自喜只为他哀。”

    林柔音目光向往。

    “既有天下奇女子相伴,我与你一赌,可敢接?”

    听得林柔音一边愣神,半知半解,不求她能全然领会,只求这萝卜花心找个借口。

    陈公子一看有戏,随即哈哈大笑。

    “我接。”

    心中评为百二十分俏目容颜,美得不可方物,见她低低抽泣,想起瑶姑娘痴痴情意,不由心疼。

    即便徒惹一身风流债,谁又能将那风月看破?

    将那身前怜人儿紧拥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