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宛娮不曾刻意安排,早已经有数十位仆役下女随在身后,一个似是长年俯身总是直不起腰来的管家老儿紧步追上,隐落尘笑着吩咐他送来一壶西凤,便打发众人离去。
在独守空房的依蕊看来,这个钟情于把她金屋藏娇却从不辣手摧花的公子哥儿,可能只是个沉溺香书情艳,却不敢把她实战蹂躏的矫情呆子,最多也只是善功谋略而被赏识的长衫学士。
只因那罪魁祸首每次一回来,见她做完杂务独自怔怔发呆坐于门口,二话不说就把她软玉入怀喂蜜枣儿,随后抱到床榻上下其手十八般挑弄,待得这位俏佳人儿意乱情迷被迫做好破身准备时才尽兴,每次都惹得她一边心中空落幽怨失望,一边抵御不住羞恼难当。
也难怪这几日依蕊看他都是一副媚眼如丝,就凭这登峰造极的娴熟手艺加上磁声情柴般的耳边低语,再矜持温雅的碧玉闺秀都要被勾成任由摆布的浪荡女。尤其是被那一副令她如何也看不透的深邃眼神,抬首迎向这个男人星目剑眉的凝视,心思玲珑聪慧如斯的她也不免沉溺其中,只得回他一眼好奇迷茫般的痴痴相望,就算再如何猜得这个男人的年纪,仿佛于他眼里自己只是不喑世事的少女。
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才能拥有这副成熟又略带风尘的面庞。
不仅远观还亵玩了一段时日,却只见满屋雷声大雨点小,没有把生米煮成熟饭,时间长了依蕊甚至开始怀疑,这只过过手瘾便作罢的癖好该不会是因为那方面不行?
她不是那种喜好卖弄风情只求上位的姑娘,若是正常伺候被他正经相待,她才不会兀自下贱春心荡漾般胡思乱想。
隐落尘回到不算大的庭舍,并没有在意看来的异样眼神,不羁风流却从未在乎过衣装鞍马,终于唤来伺候多天却第一次被允许侍浴的小依蕊为他宽衣解带。
待得依蕊轻柔褪去,臂膀素衣滑落出手,霎时被吓得身形僵滞,半辈子都不曾见到的景象触目惊心。
完美无瑕的酥骨玉手半遮俏颜蜻唇,这个男人的后背伤疤纵横,多到已经辨识不出大概的肌肉线条,有一道最为震慑,深入肩胛露骨,斜刻二尺延伸左腰,仿佛无数嗜血的亡魂被这道皲裂的沟壑禁锢,挣扎着想要爬出,就要将面前胆敢直视的弱小灵魂吞噬殆尽,依蕊顾不得捡起衣物,跌坐在地。
自小在王府长大的她何时见过这般煞人模样,就是以前被鞭挞凌辱致死的女体都没有这般惨烈,虽是没有血肉模糊,甚至还有更多看不真切的印痕,但她无法想象,这还是她熟悉的书呆公子哥儿?还是只会善功谋略的长衫学士?
若不是今晚长郡主宴请苑山亭须着厅堂华服,享誉大堰京城内外,风流疼花儿的中洲太子,估计真会丢了铮铮铁血男儿的名头。
天晓得隐落尘到底哄了多少次才让小依蕊回过神儿来,今晚受邀苑山亭夜宴,打算把她带出去透透气散散心,不然怕是要被人怀疑他私下调教欲行另一番苟且。
走在偌大的王府,夏夜的清凉散去不少燥热,本该随在身后的依蕊早就被搂到怀里,一边走一边赏景,倒有一番风月浪漫。
时不时有些个护院供奉趁着夜色眼尖,认出了这位长郡主邀请入府的贵客,忙不迭跟前儿躬身行礼打着招呼,隐落尘点头哈腰恭敬回礼,谦虚熟络的嘴脸不逞多让,那几名护院高手之中,有个气机不弱的雀斑脸儿刚开口攀谈了两句,就看到那怀里搂着的佳人。
只见柳月般的姣好容颜,不值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又正值深熟不透的二十三四妙龄芳华,不用捏都丰腴出水儿,全府出了名的艳丽多娇。
自从府上侍女被虐待而死之后,这些每夜憋坏了的护院就只能借机去外面窑子里泻火,夜里一黑把头一蒙,这身下娇躯立马就勾起了兴致,哪怕是一些活计时间长的老手,一想依蕊那身段儿也撑不了多久,让身下本来就经不起练家子几个来回的小娘子逃过了不少摧残。
他们几个如何不认得二郡主曾经的贴身侍女,那是每个晚上都深深烙印在脑子里的梦中情人儿,难怪多少天见不着面儿,敢情是被这位仁兄收了去。不由心中大叹姑娘变少妇风韵惹人妒。
前两天有几个活腻歪的凑在一堆,悄声谈论回府不久尚未接任的长郡主,出口是异常的猥亵下流不堪入耳,正巧被山上长亭内打坐的夏宛娮听到,直接被拖去斩首示众,要知道当时的距离一眼望去看不出有多远,实际上足足有三里地,从那以后全府所有阶位高手噤若寒蝉。
这几个护院当下不敢多看,新任家主的手段是越来越狠辣,外面多少练家子吃不饱肚子?保命拿着富足的月奉已经够让他们知足。
隐落尘哪知道这些,估计也只有他敢四处刮着擦肩而过的莺莺燕燕,她们的衣饰较为上等,该是多年专精摆弄钟琴鼓瑟琵琶笙箫的艺伶,托夏宛娮的福,她们才敢出来赏夜景,此时聚在一座清风凉亭不见手中乐器,只有接头接耳时不时娇笑出声。
夜晚的山道各有分支,丈十宽的主干盘旋而上,直达六百丈许最高苑山亭,几丈许不等的支道多向山腰延伸,密疏得当,再有两侧华灯辉映,整个苑山星光璀璨,骤亮宛若山河光磐。
苑山以南另有山野,夏侯王府宅邸群占了面朝西北的半座山,东部斜掠山窝数十里相邻千丈月玄山,不分犬牙。从远看去,夏家更像是一座山府楼阁,巨青阔道一里一坡一盘旋,十丈十层十楼阁,其间多有殿宇坐峰而开,环腰而临,各有不同高度山景,常有闲云野鹤逗留,令人心旷神怡,久住不显烦闷。
早听闻公子在府上的地位超然,被这般搂在怀里一路上山,要经得多少异样目光?依蕊的面色有些许慌乱。
怀中姑娘执拗不过,不敢多做挣扎惹他不悦,只得投去乞求的哀怨眼神,几经讨饶才被稍且放过,见她拉开小段距离,隐落尘瞥眼,依蕊见状跟上前来并肩而行。
隐落尘时常见她在院中照料一些青竹盆栽,笑眯眯问道:“小依蕊啊,前两天忘了带你出去逛街,好家伙,看到一家植林轩的雅居,就卖些个翠绿盆栽,你若是喜欢,我把那楠竹黄竹湘妃竹都给你弄几盆回来?”
依蕊回他一个笑脸,忙不迭道:“公子使不得,奴婢岂敢受这般抬爱?”
隐落尘笑眯眯道:“欸?小依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跟了我这么多天,你家公子啥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何来抬爱一说,咱俩都是互让互利,哪回让你吃过亏?”
脑海浮现刚才侍浴的景象,不由想起几天前的那晚,这个男人一改往日温柔,粗鲁扒光她所有衣物,强硬的力道划破她的肌肤,几道殷红的血痕极尽入肉,撕心的疼痛和陌生的眼神让她惊恐万分,面对如此的虐待,依蕊想起一年前死去的姐妹,可能自己也会落得那般下场。
心中划过一丝决然,即是如此,她便认命。
在最后侵入她的身体之前,这个男人停下了身形,万念俱灰的依蕊睁开双目,他的眼神只在那一刹有过晶莹闪动,随后恢复到她熟悉的样子,自家公子为她拂拭眼中泪痕,为她擦去身上血迹,为她穿衣,把她搂入怀中。
她回过神来,眼中阑珊灯火,她不认为那晚是一种承欢,也不认为是一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