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仙刚准备出门,恰好与端着瓷碗走到门口的胡氏碰了个面。
“云仙,你这就要走了?你看,我给阿霜做了荷包蛋,给她补补身子!你要不要尝尝?”
胡氏献殷勤似的,将手里碗递到云仙面前,脸上满是谄媚的笑意。
云仙看着碗里唯一的荷包蛋和满满的汤水,说道,“你这嫂子当得还算有点良心,还舍得给阿霜吃个鸡蛋补补!”
胡氏忙说道,“阿霜身体虚着,我是她大嫂,怎么会舍不得?云仙啊,我听说乡里的张员外想让你爹找几个身体强壮的家丁,我家大壮不是正合适吗?你能不能在你爹面前给大壮说几句好话?”
云仙撇了撇嘴巴,说道,“大壮的名声,在这十里八乡怎么样,你自己都清楚,你说张员外能招大壮这样的人吗?”
说罢,云仙一把推开胡氏,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胡氏盯着云仙的背影,半晌才低声骂道,“小丫头片子,别以为你爹是里长就了不起,风水轮流转,等你家倒势的时候,我非得用石头砸死你!”
床上的白霜看着胡氏凶狠的眼神,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说道,“大嫂,鸡蛋是不打算给我吃了吗?”
没等胡氏说话,白英忽然从外面奔了进来,扯着胡氏的葛衣哭哭啼啼大喊,“娘,我哥打我,还骂我小蹄子!”
胡氏皱眉看着哭得直冒鼻涕的白英,抬头又看着追了上来的白大壮,骂道,“闹什么闹?阿英,你哥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你多让让他不行吗?”
白英闻言,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像是死了亲娘一样,说道,“娘你偏心!你什么都向着我哥,他都要非礼自己的亲姑姑了……”
站在门口的晏修神色一凛,这不是白英第一次提起这件事了,刚才云仙在,他没有多问,并不代表他没往心里去。
“阿英,你哥哥怎么非礼你小姑姑了?”
晏修虽说年轻,可他不笑的时候脸色也格外的冰冷,有着说不出的凌厉,不仅白英被吓住了,连胡氏也一时愣住没敢吭声。
白英哪里还敢哭,嚅嗫半晌想要说话,白大壮已经冲了进来,一脚踢到晏修小腹上。
晏修身体本就虚弱,昨天到今日一直都没好好歇息,此时被白大壮一脚踢来,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重重摔在白霜床边。
白霜看到晏修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她也顾不上自己腿上的伤,急忙弯腰扶着晏修坐在床沿。
“白大壮,你再动晏修一下试试看!你做的事,足够让你在县衙的大狱里蹲半辈子了!”
白霜一手扶着晏修的腰让他靠在床架上,一手指着气势汹汹的白大壮,声音极为凌厉呵斥道。
白大壮扯着脖子大喊,“我做什么事了?你倒是说说看啊,你空口白牙就能送我进监狱吗?”
白霜看着白大壮脑满肠肥的样子,冷笑着说道,“很好,既然已经撕破脸,那我还客气什么,我问你,我的首饰去了哪里?还有,你与沈家有什么勾当?”
提起这些,白大壮的脸色一变,片刻后才冷哼着说道,“你的首饰我怎么知道?沈家休你,关我什么事?倒是你和晏修这个小白脸,是不是厮混到一起了?”
晏修脸色苍白,他喘息着说道,“白大壮,你姑姑的清白,你怎么能这么诋毁?我与阿霜是兄妹,怎能做哪些苟且之事?”
白大壮嗤笑,斜着眼睛在白霜身上来回打量片刻,骂道,“兄妹?白霜为了你,都敢逃婚了,你还敢说是兄妹?”
想了想,白大壮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来,他不怀好意问道,“晏修,昨晚你们不是睡在一起了吗?你是不是已经睡了白霜?滋味如何?”
晏修的脸上顿时浮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来,他厉声呵斥道,“白大壮,你辱骂我无妨,可羞辱阿霜的话,你最好收回去!”
白大壮笑得无赖,他踱步走到晏修面前,挑衅似的问道,“我看白霜的身材不错啊,该大的都……”
没等他的话说完,原本靠在床沿的晏修忽然翻身而起,手里竟然还抓着石枕,毫不留情砸在了白大壮头上。
白大壮哪里料到瘦弱的晏修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他先是一愣,直到鲜血模糊了他的眼,他这才反应过来。
“娘,娘,出血了!我流血了!”
白大壮摸了摸额头的血,忽然尖叫着嚎叫起来,哪里还有刚才的霸气。
胡氏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晏修开了瓢,嗷的叫了一声,抄起房门口的砍刀就要冲了过来。
白霜一把将晏修拉开,挺身挡在他前面,大声喊道,“胡氏,你敢砍晏修一下,我马上就把白大壮做的事全都抖出去!”
胡氏怒声骂道,“我家大壮做什么事了?还不是你这个小浪蹄子勾引自己的侄子吗?你才应该被浸猪笼!不守妇道的贱人!”
白霜冷笑,语气冷冽说道,“是吗?如果我告诉里长,我落入湖中不是自尽,是被白大壮扔进去的,刚才在柴房,白大壮还要杀死我,你说里长会信谁?”
提起这些,胡氏顿时就没了底气,她举在半空的砍刀放也不是,砍也不是,回头,自己的儿子还捂着头在嚎啕大哭。
胡氏深知自己儿子的品行,白霜的话她不敢不信,如果闹到里长那里,还有云仙帮腔,他们孤儿寡母的,能落着好吗?
想到这里,胡氏恨恨放下砍刀,看着白霜咬牙切齿说道,“白霜,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家大壮心善,怎么会做这种事!你有什么证据吗?”
白霜冷眼看着胡氏,觉得真是可笑,这母子几人明明凶狠毒辣,却还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善良的,觉得自己作恶多端的儿子乖巧可爱。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不如咱们去县衙一趟,是非曲直,自有青天大老爷做主,如何?敢不敢?”
白霜扶着晏修虚弱的身体,双目紧紧盯着胡氏,她笃定胡氏不敢见官,当然,她也不怕见官,她都看到白大壮怀里揣着她的首饰了!
果然,胡氏后退了几步,张着嘴巴半天没有说话,半晌,才恨恨瞪了白霜与晏修一眼,准备离开。
白霜看着胡氏退后的身体,心底悄然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这个胡氏已经被她暂时唬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坐在地上捂着伤处的白大壮忽然抢过胡氏手里的砍刀,径直往白霜的床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