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残酷闻凉玉比谁都要清楚,一路从尸体与残垣中策马而过,闻凉玉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可她身后紧紧跟随的禁军副将赵真见状却是越发白了脸色。
“太子妃,前面便是栈桥,我禁军如今已经不足六万人马,当真能抵挡得了对方的十多万人马吗?”赵真忧心忡忡的对闻凉玉说道,眼底满是对此次灾难的绝望与心痛。
禁军一共十万人马如今还剩下六万,这比她之前估算的好了许多,闻凉玉深深的看了赵真一眼,严肃的问:“对方是谁领军?”
“是许维。”赵真在闻凉玉的逼视下心猛地一慌,几乎没有过脑子的便脱口而出。
“许维?”闻凉玉淡淡的抿唇,她自然知道许维的特殊身份,只不过对于燕城之事为了避嫌她并没有多过问什么,所以并不清楚许维为何能调动这二十万燕城军。“萧千漓呢,他作为燕城主帅为何却是许维掌兵?”
这个问题赵真可如何能回答得上来,可碍于闻凉玉的威慑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摇头,如实道:“回禀太子妃,属下不知。”
“罢了,问你也是白问,走吧。”闻凉玉目光深沉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猛地一甩马鞭催着追风从近在眼前的几个禁军的头顶一跃而过,惊得后者出了一身的冷汗!“吾乃闻凉玉,贺楠何在?”
正在紧张的与部下讨论待会该如何防守的贺楠闻言立刻抬头,却见一匹热情似火的倩影端坐在马背之上,而马蹄高高的扬起下一秒却是吧嗒一声落在自己的面前,马鼻中喷出来的热气几乎都碰到了他的脸颊。贺楠没有动,更没有后退,而是挺直了脊背对闻凉玉行了礼,朗声道:“末将贺楠,拜见太子妃。”
“你就是贺楠?起来吧,前线的情况方才赵真已经对我说过,你先说说接下来你的打算。”闻凉玉潇洒利落的从马背上翻身落地,一身红色铠甲如同燃烧的火烧云一般冲击着所有禁军的眼和心脏,让他们看清楚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才能成为震惊四国的女杀神。
贺楠闻言陷入了思索,片刻之后才道:“末将认为应当防守,直到援军赶来。”
“援军?”闻凉玉一声冷笑,挑眉反问:“如果援军不来呢,你以为就凭这剩下的人马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贺楠一时哑然,片刻之后才道:“那就死战到底。”
“我佩服你的勇气,但不赞成你的做法。”闻凉玉这一次不再冷笑,而是脸上露出了稀薄的笑意,迎着贺楠充满期待的眼神,一字一顿道:“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主动出击,杀许维一个有来无回。”
主动出击?贺楠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地神情,激动道:“可是我们只剩下这点人马,在人数上只是对方的一半,如何能与对方硬拼?”
闻言,闻凉玉的脸上满是讥讽,挑眉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与对方硬拼?再说,人数多又如何,在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比比皆是,难道还要我给你细数么?我是奉陛下圣旨而来,尔等若是不愿听我调遣,我立刻转身就走。”
“不不不,太子妃请留步,我等愿意听候调遣,绝无二话。”贺楠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对她跪下磕头,然后招呼所有的部下都对她行了大礼。之前抵挡燕城军的时候若非有颜如从旁协助,只怕他们这些人能剩下一半就算万幸,如何还能如现在这般不仅成功抵挡了燕城军的攻城,还有这么多人活了下来?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手下人都不听使唤,这仗还怎么打,攘外必先安内。闻凉玉目光缓慢的扫视一周,然后目光落下颜如和贺楠的身上,命令道:“颜如你立刻点兵五千人,待巳时一过立刻奇袭燕城军,记住这次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摧毁对方的粮草与炉灶,让他们无饭可吃。贺楠,你马上点兵一万五千人伪装成流民,从栈桥出城分东、南、北三个方向悄悄埋伏在燕城军周围,待得燕城军炉灶尽毁之际,大唱燕城本地歌谣。剩下四万禁军一半就地搭建炉灶生火做饭,尽量挑在上风口生火务必要将饭香味吹得整个处在下风口的燕城军都能闻得见。另外一半武装待命,死守栈桥绝不允许对方踏足一步。”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望着闻凉玉,显然是不知她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又是袭营又是唱歌又是做饭的,这是在打仗吗?
贺楠第一个提出了意见,只不过却还是小心翼翼的问:“敢问太子妃,末将率领一万五千人除了唱歌还需要做什么?”
“除了唱歌,你们还需要保住自己的小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闻凉玉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贺楠,然后对其他的几位禁军头领冷声道:“兵贵神速,攻心为上。如果一个人在极度疲累之下连口饭都吃不上他会是个什么心情,而在此刻又听到来自家乡的歌谣,他又会如何想?他还会有继续攻城略池的雄心壮志么?到时候军心已乱,许维拿什么攻城?三寸不烂之舌么?哼!”
听到如此解释,贺楠等人立刻露出了钦佩的神情,尤其是赵真等人,他们这些一辈子都没有见识过真正战场的人,平日里除了偶尔翻翻兵书,如何能知道如此运用兵法。尤其是贺楠,他和萧千漓是同门师兄弟,一个去了军营历练,一个却留在了京城的禁军中,虽说他也位居高位,却始终比不上经历过战场残酷洗礼的萧千漓。故而,如今听得闻凉玉这一番调遣与解释,这心底的钦佩立刻油然而生。
“敢问太子妃,您将所有人都安排了下去,您做什么?”贺楠挣扎了一番才沉声问道,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闻凉玉是个身先士卒的人,她将所有人都安排妥当那么她自己必定还有别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