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美人如刀 > 037庄子是逍遥
    要离没有一次跑的这样急促,耳畔的风呼啸而过,模糊了一切,似乎宇文毓在身后叫自己,她没有理会,人生总有点什么事更重要的。

    她气喘吁吁的停步在丞相府门口,骄阳很热,照的人都睁不开眼睛,刺目的让人茫然,却仍旧自虐般的盯着阳光看。

    明媚似火的阳光,也会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么?

    “在门口傻站着做什么?”正要出门的逍遥走到门口,就看见自家女娃娃魂不守舍的站在那,意图将自己晒的更黑。他干净过去将人拉倒有阴影的墙根地下,叹息道:“你也是女孩子,要更爱惜自己一些,为什么没有穿杨绯色的裙子,又把你黑色劲装给穿上了,果然我不看着你就是不行。”

    要离回过神来,用力的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子,因为太用力以至于额头上火辣辣的,正好也叫人看见了那手中握着的青色玉佩。

    “哎呀,这玉佩做工精致,青石所雕,好大的手笔,你从哪捡来的?”逍遥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分明是贵族才会佩戴的东西,难道是长公主给的?

    要离的嗓子有些沙哑,头有些晕,回答道:“宇文毓给的。”

    逍遥是什么人,顿时嗅到了狐狸的骚味,眯了眯眼睛:“不知不觉要离长大,居然还收到了定情信物。青青子佩,悠悠我思。啧啧,很含蓄的一只狐狸嘛。”

    她听不懂对方在那糊里糊涂的说什么,此时心烦意乱,也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焦虑的情绪快要让人窒息了。呼吸间都是自暴自弃,痛苦不堪的味道。

    逍遥觉得很奇怪:“他的告白会给你这么大的压力么?你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重要!”要离忍不住怒气,大声喊了一句,发泄出来以后脑子骤然冷静了不少,深吸一口气,用那双漆黑到了有几分阴森森的眸子盯着对方看:“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这是你教我的对不对?说话不算话的人做不成事成不了大气候,我一直觉得逍遥能做成大事,所以你会兑现每一个诺言吧。”

    逍遥是个很敏感的人,立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但还是按捺不动的点头:“对。”

    要离飞快的从袖下划出一把匕首,化了一个弧度,抵在逍遥的脖颈处,步步紧逼。因为是在墙下的死角里,逍遥被逼退至墙上,紧紧贴着墙面,冰凉的触感犹如毒蛇的鳞片,攀附在他身上。

    那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露陷了。

    “要离。”他轻轻的唤着,声音很轻柔,轻飘飘的一团云雾。

    她很讨厌这样,明明一开始很容易的事情,因为时间的拖延而成了困难的选择。

    明明很坚韧又漠然的心不知不觉好像脆弱,逍遥最过分的一件事情,就是让心放下防备,又捅上一刀。

    “要离。”逍遥动了动唇,匕首还抵在喉咙上,还能闻到那上面的血腥味。见了要离轻而易举的割开那么多的喉咙,第一次轮到自己感觉很微妙,可这是必然的。他小心翼翼的搂住了要离的肩膀,轻声说:“别为难自己。”

    她觉得自己口中泛起血腥味,强忍着咽了下去,冲着人笑了笑:“庄子?”

    “嗯。”逍遥声音有些颤抖,心跳的速度极快,不仅仅是匕首的缘故,大约也是什么在破裂吧。他从来没有想过隐瞒,可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开口。这段关系毁在自己手里,也太疼了吧。

    得到确认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天旋地转。要离是个很迟钝的女孩子,对于很多事情后知后觉,又无法感受太多,老天爷可能是不想看她一直淡漠下去,才总要安排点什么东西,让人起伏,从而有趣。

    她手颤了颤,在逍遥的脖颈处划了一个小口子出来,只需要在往前一点点。可好像有什么力量控制住了一样,不死心的问:“是你杀了我父亲么?”

    逍遥欲言又止,最终狠了狠心:“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事情都摆在眼前,用言语去逃脱都成了难事。

    要离这双做刺客杀手的手,在不停的颤抖,但总是不能停下。

    父亲挂在房梁上,身子晃来晃去,脚下空荡荡的,整个屋子黑漆漆,就像是她的人生一样。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终究是失去了。

    逍遥填补了进来,还不如不来呢。

    阳光刺目到了让人觉得眩晕的地步,但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倒下,就像是咽下那满口的血一般,死撑着,逼迫自己离开这个地方。

    杀手是不会在自己觉得不安全的地方倒下的,现在逍遥已经无法让人安心了。

    “要离……”他在身后含着,就像是带着哀求,阳光那么热,却暖不到一丝一毫,全身上下都被抽干了力气,就只剩下那微弱的声音。还真是他家的女娃娃,做事干脆利落,要杀就抽出匕首,不杀就抽身而去。

    可你倒是留一留,回回头。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天地之大,所能去的在也不是逍遥身边。

    那个时间段,所饱受的疼痛,是其他人无法理解的。

    街道上人来人往很热闹,从熙攘的街市穿梭,如同隔开了两个世界。失落的人总是领略不到人世间的美好,保护样的将自己包裹。

    行走了这么久,手心最后的温度也消失了。

    “我说,我叫了你好几声。”宇文毓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在人来人往当中很不适应,不悦的说:“赶快跟我走。”

    要离失魂落魄,几乎是被拽着走到了角落处,整个人疲倦的不爱说话,还升起了深深的厌烦感。

    他看着她的样子,挑了挑眉:“方才在宫门口就察觉你不对劲儿,要说说么?”

    “要。”她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对方问:“我想跟着魏冉去秦国,你能帮我安排么?”

    宇文毓眉头紧锁,一时之间有些摸不透,也不愿意放人走,便说:“你既然认识长公主,自己与她说就好了。”

    “她邀请过我,被我拒绝了,现在我找回去,她肯定会冷嘲热讽。我现在很焦虑,会和她吵起来的。”要离深深吸了一口凉气,现在需要冷静。

    他不明白,干脆抱胸上下打量:“你到底遇见了什么事儿,我能帮你。”

    要离扯了扯嘴角:“我自己帮不了我自己的,谁都帮不了我。”

    宇文毓只想翻白眼,真是有够油盐不进的了,无奈的说:“稍微相信我一下也好。”

    要离盯着他瞧了瞧,只觉得从脚心到脑袋昏昏沉沉,一阵天旋地转,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冥冥之中,如梦初醒。

    天地之间,一片寂寥。

    他的声音犹如光芒穿破黑暗,清晰在耳畔回荡:你要找庄子寻仇的话,不妨跟着我,我这岁知道那些事情,就是因为我认识庄子,可以帮你一起寻找。

    他嘟囔:肯埋在地下给蚂蚁吃,却不肯让乌鸦填饱肚子,你好生偏心。

    他问:要离,你怕不怕?我要怕死了。

    他唤:要离……要离……

    骤然睁开眼睛,眼中含泪,尚且没离开严重的黑影仿佛遮天蔽日要吞噬一切。

    宇文毓的身影渐渐清晰,他伸过来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擦掉眼泪:“做噩梦了?”

    要离有几分疲惫的躲过他的手,藏到了被子里,一言不发,一声不吭。

    宇文毓无奈摇头,坐在床边,拿着药碗抱怨道:“从来都是别人为本公子药,如今药碗端到你跟前,你却根本不理我,持宠而娇也要有限度哦。”

    “……我想去秦国。”

    “为什么想去?”

    “不然能去哪?”

    在赵国的酒馆里相遇,在魏国的府邸里相知,在韩国的深林相护。可她不要命一样保护的男人,是她一直在找的杀父仇人。

    “来我身边啊。”宇文毓理所应当的说,把那块青色玉佩放到要离的枕边,认真的说:“我身体不大好,也不知能活多久,若是我死了,无论有没有孩子你都可以改嫁。没孩子我身下的财产都给你当嫁妆,有孩子就让你带走一半,怎么样?”

    考虑的倒是很周全,只是见面第三次就决定终生大事未免草率。要离从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是不是吐血,把脑子吐出来了。”

    宇文毓有些恼羞:“我这么聪明的人,脑子很大,智慧很多,吐一次怎么吐得完?”

    要离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

    他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笑的出来那就好了。伸出手去,揉了揉要离的脑袋,轻声细语的说:“人活着,开心重要。”

    要离眨了眨眼睛,眼中有些茫然:“可是你也不是很开心。”

    “是呀,所以我总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他捂着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手帕沾染了一丝血丝,不动声色的就收了起来。这已经是日常了。

    要离看见了,人生可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