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美人如刀 > 146布局
    这场局里面该到位的人都已经抵达,不该到的也已经到了,在暗处观察,隐隐获得了一些消息,然后暗自分析。

    以鬼医为诱饵,总有人咬钩,宇文毓就是那个不得不咬钩的人,但他却不是最终的目的。

    屋内门窗紧闭,桌前二人对坐,旁边有侍者在倒茶水,然后退到一边侍奉。

    二人同处在一个季节,身上穿的衣服不大相同。

    和安侯生得膘肥体胖,最是怕热,如今门窗紧闭,干脆就袒胸露怀,如此叫自己舒服些。

    相比之下坐在对面的宇文毓则是穿上了厚重的衣裳,裹的严严实实,才刚刚初秋,就已经穿上了镶着绒毛的衣裳。只露出那张惨白的脸,修长的指尖握成拳头在唇边抵住,然后轻轻的咳了咳,声音又轻又缓:“初次拜访和安侯,自我介绍一番……”

    和安侯直接打断,露出笑容:“不必了,谁不知道魏国丞相宇文毓是个病弱西子般的美人?”

    宇文毓并不喜欢这样的形容,但是并未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轻轻一笑:“和安侯谬赞了,若论名满天下,还当属您。”

    当然是以蠢胖愚蠢闻名天下。

    如果不是有求于人,他片刻都不想在这待下去。

    之前听到人放出风声,说是鬼医被和安侯给遇见,和安侯倾尽所有财富,留下鬼医为自己治病,过来亲自打探以后果然发现和安侯四处敛财,消息的确可信。

    “不知今日宇文丞相登门拜访,所为何事?”和安侯笑的厉害,那脸上的肥肉将眼睛挤得越发小,跟绿豆似的,偶尔还冒着一缕精光,昭示着此人不像是表面那般愚蠢。

    宇文毓心中暗骂,自己都病成这副鬼样子了,登门拜访除了是为鬼医而来,还有什么目的?他面上含笑:“说是丞相,如今却是很少领职务,毕竟如今身子越发差,总要游山玩水才不辜负自己这一生,反正生死有命。”

    和安侯故作惊讶:“哎,怎么说这样丧气的话?有病就治,宇文丞相年纪轻轻,必定有大好的未来等着呢!何必要灰心丧志?”

    宇文毓低垂眼帘,透着漫不经心:“并非是灰心丧志,也只是看开了而已,能活着自然是好的,倘若活不了了,说不定黄泉里还有较好的美景等着我欣赏呢。哈哈,玩笑而已,莫要替我难过。”

    和安侯点头附和,心中却觉得此人真是难缠,明明是冲着鬼医而来,却并不提及,相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可倘若真的是无所谓,就不会拔山涉水而来。摆明是不想丧失话语权,在这里磨着呢。

    两个人现在都是压着话,有想说的话也不说,就整个对方先开口,谁一开口谁就落入下风。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宇文毓才是着急的那一个,毕竟身体上的疾病拖不得。可他就是压着焦虑的心情,说一些闲杂的话。

    能深得礼王信任,从一个小小的不受重视的私生子,一直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既能彰显出能力,又能彰显出心机。

    和安侯在耐性方面显然要比宇文毓差上一些,像这种不咸不淡的话,说上一会儿之后就展露出了不耐烦,下了逐客令:“今日跟宇文丞相谈话实属愉快,希望以后还能有再见的日子。”

    宇文毓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我来此地休养,日后肯定有相见的机会,今日就先不打扰了,改日再见。”说罢,便踏出门去,守在门外的江源,搀扶住他,主仆二人离开。

    而从始至终,他未曾喝过桌上茶水一口,倒是可惜了这茶,那是上好的大红袍。

    和安侯甚至都未曾起身相送,显然对于宇文毓不大满意,既然是有求于人就快点跪地痛哭的来求情,端着架子算什么事儿?

    那副愤愤不平,挤眉弄眼的样子,显得整个人越发凶悍,底下的侍者一个个瑟瑟发抖。

    只听刺啦一声,隔门被拉开,缓缓走出来一个男子,正是白无誉,刚才和安侯与宇文毓一起说话之时,这人就在隔门后面听着。

    和安侯一见他,便开始连连抱怨:“你不是说宇文毓很需要你么,可是在登门以后,他还是净说些有的没的的话,根本不提正事,这样的人能说服魏礼王跟咱们一起颠覆楚王的江山吗?”

    白无誉忍不住皱了皱眉毛,眼睛扫过在旁边的侍者,这么些人面前就敢大大咧咧的提起谋反的事儿,和安侯真是不一般的蠢。

    “放心吧。”那满面肥肉的脸上呈现出冷漠的神情,甚至还有点炫耀的感觉:“除了眼睛还好以外,耳朵被戳聋了,舌头被剪下去,什么话都传不出去。”

    白无誉背后一凉,这才注意到这些事者都自顾自的做事,从未发出过任何声音。指尖未免有些发颤,不仅蠢还坏,这么残忍的事,居然做得出来,说得出口。

    如果不是想要平静,一切除掉楚王的话,他不会展露自己鬼医的身份,并且与和安侯合作,像这样心狠手辣的合作者,往往会有很大的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寻常的说:“现如今对方还不知道咱们的目的,肯定要谨慎一下,而且就算是要谈话也是要试探,倘若一开始来了,宇文毓就展露出底线,我也不敢相信。”

    此番只不过就是一个博弈而已,两方见面交谈,这与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暂时还不知道。

    毕竟事事都是计划不敢变化快,即便是计划的再好,也终就会充满了变数。

    想起和长草之前的算计,最终还是没有达成目的,他就忍不住黯然。想起长草更加的心力交瘁,不敢去多想多思,只能逼迫自己将一切都先放在脑后,先做好眼下的事儿。

    如果自己帮长草杀了楚王,她一高兴是不是就现身,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了?

    白无誉固执的认为,长草就是暂时的躲了起来,因为这人不高兴,她那么聪明,肯定想给自己一个教训。

    他知道错了,愿意承担这个教训。

    和安侯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因为这个人既不聪明,又很自大,处处想要彰显自己,同时又缺少一些耐心,虽然不是特别蠢,但在聪明人当中绝对不聪明。

    作为上位者,在这里当土霸王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说起话来总是喜欢指责别人,甚至是教训:“这一次听你的话,我做出了许多的事儿,如果是白折腾一趟的话,那么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这种代价绝不能让我一个承担,你明白吧?!”

    话中的意思已经隐隐的透着一些危险,两个人如今是合作者的身份,而对方就能不管不顾的来威胁白无誉,白无誉是厌烦到了极致,凉凉的说:“我号称天下第一商人,名满天下,刚才自然也算满天下数一数二,你所付出的多少我都能给你填补过来。”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和安侯眯了眯眼睛,那本就很小,宛若黄豆粒儿大小的眼睛几乎看不见,只剩下一条缝,臃肿的眼皮看上去却有些好色,不像是什么好人。

    白无誉站在窗边,推开了窗户,目光向外边眺望,也不知在注视着什么,总而言之,漫不经心的说:“我要楚王死。”

    人在孤注一掷的时候,可以付出全部的代价,他已经没了之前的牵挂,做起事来再不会束手束脚。

    “你确定?宇文毓有调动魏国兵力的能力?”和安侯对此还是深表疑虑,毕竟在他看来,宇文毓是一个病秧子,一个病秧子能有什么本事?

    “你知道连城吗?韩连城。当年韩国鼎盛时期,他说众位世子当中最为出彩的那一个,十二岁开始便周游列国,如果不是他的叔父,当时在韩国为相,韩王甚至有拜他为相的打算。”白无誉缓缓的转过身来,回想起那个惊艳绝伦的男子,亦是忍不住惊叹:“后来我所建造的鹿鸣馆聚集天下人才,可能与他匹敌的只有寥寥无几,他是那个年代最闪烁着才华的人。如果韩国能有他的存在,必定不会像今日一样落败。”

    可就是这样的人才,在宇文毓手里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如果你想用连城来映衬宇文毓的话,大可不必。我听说过魏王偏爱宇文毓,这才是重点。”和安侯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礼王纵容宇文毓也算是各国皆知的事儿。

    “能得到礼王的信任,喜欢,本身就是宇文毓的一种本事,本身是各种各样的,但是要挑最有用的。”白无誉相信,宇文毓不会让自己失望,从那个男人任由自己的家族在朝中扩大势力范围,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个有野心,同时也不是忠国之人。

    也许他忠于君王,但他对于国家建设方面的重要感不如连城,更加于计较自己的得失。

    为了他的性命,他一定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一点白无誉是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