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把元宝赶去守门,神秘地跟原弘说,不用拜师,元阳真人也得教他医术!
原弘是真的被惊到了,古代技术、手艺等的传承非常苛刻,有些甚至要求做数年以上的学徒,才会开始教授手艺。
教授的过程中,徒弟还得遵守各种苛刻的条件,做师父的往往还要藏私,要“留一手”。有“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陋习在,想要真心实意传授本领,很难。
这在文明的传承上,是一件可悲又无奈的事!
现在崔嬷嬷居然说不用拜师就能跟元阳道人学医,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缘故?
“公子您知道你的娘亲曾是三清门的弟子么?”
“是不是三清门道号为玉茹的真人之徒?”
“元宝跟您说了?”
“今天去书房拿书,看到很多书,元宝跟我提了提。”
“这个元宝,就不能让他听这些事!”
崔嬷嬷一脸嫌弃,嫌弃元宝这个大嘴巴。
不过她没有生气,接着说:“其实让别人知道小姐曾在三清门下学习也没什么,当年在宣州,身为三清门弟子的贵女可不少!”
“宣州?”
“宣州是小姐故乡,小姐也是在那里跟先王相识相知。”
崔嬷嬷说:“其实小姐是玉茹真人的入室弟子,这事一般人可不知道,公子您也别跟旁人说,特别是元宝这个嘴上没门的!”
“好。”原弘点头答应,问:“我娘是玉茹真人的入室弟子,跟元阳道人要教我医术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也是三清门的?”
“公子您真聪明,一猜就中!”
崔嬷嬷笑得满脸菊花开,说:“光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元阳道人教授公子医术,就算小姐是他的小师叔。”
“小师叔?那我岂不是跟元阳同辈?同辈之间不能收徒么?”
“不是这样的……”
崔嬷嬷接下来说了一番话,才让原弘明白了其中曲折。
原来元阳道人的师父德守真人是三清门掌门,德字辈中的大师兄。
原弘的便宜娘有一个道号叫德仁,是德字辈的小师妹,便宜娘的师父玉茹真人擅长医术,在三清门近三代子弟中,医术第一。
便宜娘得了玉茹真人亲传,特别是继承了玉茹真人的几部医书,医术也是大成,犹其擅长妇幼科。
玉茹真人仙逝后,便宜娘又跟了吴越国君,深居王宫,再难以三清门弟子的身份在世间行医,也不便收徒传艺。
便宜娘去世后,三清门的医之一脉传承,几乎断了。
到了元阳道人这一辈,门中有几个有天份的弟子,被悉心调、教,学了一身医术,出来济世。但三清门对玉茹真人留下的医书,仍是耿耿于怀,希望能带回门中。
最不济,也要抄录一份。
只是元阳道人到达吴越王宫时,便宜娘已经去世,先王思念亡人,下令田夫人的遗物,除了他和十五公子,谁也不能碰。
所以,就算先王去世,元阳道人在宫中住了两年,也没摸到医书的边。只是元阳道人心不死,特意亲近元弘倘和崔嬷嬷。
崔嬷嬷也是个有意思的,懂得借势。
先王过世后,元弘倘待遇一落千丈,平时有个头痛脑热,请良医司的大夫,也找不到好的。
崔嬷嬷就找元阳道人看病,只是每次都对真人很恭敬客气,就是不让他摸医书,连看都不让看一眼!
听到这里,原弘忍不住拍案叫绝!
崔嬷嬷真是大智慧啊,知道拿好东西吊着人。
只不过,这样吊得久了,就怕元阳道人失望离开王宫,或者借势索要,那就麻烦了。
不过,崔嬷嬷能做到眼下局面,已经很了不起。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自己吧!
原弘稍一思索,把之前还有漏洞的想法补充完整,定好了行动方案。
只要事情成功,不但能摆脱眼下穷困的局面,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时,元宝回来了。
原弘跟崔嬷嬷和元宝交代了一声,让两人去把书房的长榻搬过来,再把被褥什么的准备好,就开始坐等酉时三刻(晚上六点半)的到来。
到了晚上,元阳道人准时到来,崔嬷嬷将人迎进卧房后就避了出去。
元阳道人跟原弘见礼:“郎君,已大好了?”
说着,道人的眼睛定在原弘的手上不动了。
原弘随手将手中的《妇幼科纲目》扔到一边,热情招呼道人坐下:“都亏了真人看顾,弘倘才能捡回一条命,真人请坐!”
道人的脸抽搐了一下,闪过肉痛的表情,很快又隐去,谢座坐下后,问:“郎君刚才看的书,可是令慈留下的医书?”
“正是。”原弘不在意地说:“小时不懂事,先母让我好好看书,我不肯,现在再想让先母来指点我,却是办不到了。”
原弘低头,抹了抹眼角。
没办法,实在做不到为便宜娘亲流泪,只好低头掩饰。
“先人已逝,郎君节哀。”
元阳道人强迫自己将视线从书上移开,说:“之前郎君让小厮在福宁殿等在下,言有场富贵机缘相送,贫道乃方外之人,不知郎君要送何富贵与在下?”
原弘暗暗好笑,明明心动了,一边说“在下”,一边还要强调自己是方外之人,有意思么?
心里吐槽,面上却分毫不显,原弘笑着说:“不管是释家还是道家,无论是佛祖还是老君,都受信众香火供奉。没有人间富贵,何来人间香火?”
元阳道人眼中精光连闪,盯着原弘仔细打量。
原弘面带笑容,不为所动。
元阳道人哈哈一笑,突然起身行了一个稽首礼,口称无量天尊,说:“贫道信了一辈子的老君,却没有郎君看得透!谨受教!不知富贵在哪里,还请郎君教我!”
道人说着,视线忍不住又扫过了床上的医书,心里暗忖:看来我三清门中的开灵窍一说果有其事,看这元氏十五郎,之前资质也不起眼,这病过一场,倒像是开了灵窍了。
原弘不知道元阳道人的肚里官司,见对方被自己用后世似是而非的理论说服,拍了拍医书说:“我从小由先母教导医术,却一直没想到应用。此次自己经历生死劫,才知医术之重要!”
“今天醒来后,又翻出以前的医书温习了一遍,有了更深的体会。恰好听说国主的昱公子得了急症,王妃请真人去看过了,却束手无策。因而冒昧请真人过来,想印证我之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