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方道人这么一说,元阳真人深有感触,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
原弘几次听到“德古”这个耳熟的名字,想起书房里便宜娘留下的几十本经书,还有经书内的秘密,忍不住问:“师兄,你说的德古师伯,可是人称德古真人的三清门前辈?”
“正是。元弘师弟也听说过德古师伯?”
原弘摇头:“以前有没听过,我记不清了。前几天整理我娘的书房,看到几十本经书,都是德古真人注释的手抄道经,对这位真人有些好奇。”
元阳道人长叹一声,拍了拍原弘的肩膀,说:“没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贫家子无力顾家,等有能力了,家却没有了。师弟你年纪尚幼,又出身王侯之家,没经历过这些。此类事情,世间时有发生,师弟无需知道这些。”
原弘见两人不愿意多说,也不再追问。又与元方、元阳师兄弟约好,明天上午去中北街看三清堂,再闲聊了几句,告辞离开太清楼。
原弘离开太清楼后,想着自己出宫的事要跟王宫的主人报备一声,就带着元宝去了王宫的行政区域。
主仆两人到了勤政殿倦居堂外,还没来得及请侍卫通报,就看到两名武将从倦居堂里出来,怒气冲冲地经过两人身边。
两人离开时还在交谈,原弘隐约听到了其中一人说:“黄毛小儿!学什么前人静思,先把祖宗规矩学明白了再说!”
另一人摆手阻止说话的人,回头看了原弘主仆一眼,那眼神,带着股阴狠劲。
待两人走远,原弘问元宝:“这两人是谁?”
“好像是内衙的统领将军,小的也不清楚。”元宝一边说一边思索,问:“公子,要不小的打听一下?”
原弘拦住元宝,说:“不知道就算了。先跟国主禀报一声,我们明天才能出宫玩,先办正事!”
提起明天出宫,元宝立马精神了,上去跟守门的侍卫沟通,说十五公子求见国主,烦请通报。
侍卫说:“十五公子来得不巧,国主去太清楼静思了!”
“什么时候去的?”
“一盏茶之前。”
原弘想了想,从倦居堂到太清楼最近的路是走内宫,自己走了东步道,元弘佐十几分钟前离开,看来自己跟他错过了。
他给侍卫留下话,请对方帮忙在国主回到倦居堂时禀报一声,十五公子曾来求见,转身准备走开,却被人喊住了。
“前面的可是十五?”
原弘回身,一名二十左右,文士打扮的青年从倦居堂内出来,正含笑看着这边。
这名青年身高约175厘米,长相俊秀,气质爽朗,对人笑时让人顿生好感。
原弘对来人揖手:“我是。敢问兄台是?”
青年一愣,脸上笑容扩大,往这边走了过来。
一旁的元宝连忙拉了拉原弘衣袖,低声说:“公子,这位是水丘昭大人,是国主信重之人。”
不等原弘开口,水丘昭已经到了身前。
原弘和来人的身高差在四十厘米以上,如果对方靠得太近,会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这位水丘大人很有意思,离原弘还有一步半就停下了脚步,轻笑了一声说:“论辈份,你得喊我一声表舅。十五,你居然喊我兄台?你真失忆了?”
原弘有些脸红,居然把长辈喊成兄台了,他连忙行礼道歉:“弘倘大病一场,忘记了很多事,还请表舅不要见怪!”
水丘昭眉头一皱,打量了原弘一会,说:“看来是真失忆了。按辈份我虽是你表舅,但你从未喊过我表舅,从小就跟你娘学了,‘水丘昭’、‘水丘昭’连名带姓地喊!”
原弘心里格噔一下,遇到熟人了,还是从小就相熟的人!
自从醒过来,除了崔嬷嬷和元宝两个人,其他人都不冷不热的,要么就是利益相关才对自己亲近有加。
现在遇到一个关心这个身体的熟人,但愿不会露出马脚。
“水丘……大人。”原弘用了一个十岁小孩子该有神态,企盼中带着点不确定:“你以前跟我娘很熟么?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水丘昭上前一步,弯下腰,平视原弘:“十五,你连你娘都不记得了?”
原弘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妈,想到再也见不到父母了,眼圈红了:“我记不清娘长什么样了,只要想到我娘,我就很难过。”
长着一张纯善脸的十岁男孩子,红着眼圈,眼眶中的泪要落不落地看着人,谁看了都会心软。
十五郎自从昏迷醒来后,一直表现得很懂事,现在暴露了小孩子的脆弱,水丘昭心中有些后悔了。
后悔对十五郎的试探,还后悔以前对他的疏远。如果十五郎真正的性格是这样的,也许自己以前做错了。
水丘昭摸了摸原弘的脑袋,低声安慰:“好了,不要难过。如果你娘泉下有知,一定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的。”
他提高声音说:“十五公子,国主去太清楼静思了,不如先来下官这里坐坐?”
说着,水丘昭不等原弘回答,揽过人的肩膀,顺手塞了块手帕到他手里,将人带往倦居堂的前院厢房。
进了屋里,水丘昭请原弘坐下,端来了一碗茶汤:“喝碗茶歇一会吧,国主去太清楼静思后,一般不会回倦居堂,你找国主何事?”
“我明天准备出宫一趟,想跟国主报备一声。”原弘喝了一口茶汤,放到一旁,说:“水丘昭,你以前跟我娘很熟么?”
“出宫之事,我会跟国主提。昭年少时曾得田夫人帮扶,后来遇事不明,也常去向夫人讨教,算是来往较多吧!”
讨教?算是弟子一类的?便宜娘亲这么厉害?
原弘心思一转,一下子有了主意,他状似不经意地说:“我前两天给了元阳师兄一个医方,已由元阳师兄代收为医脉弟子,还得了个元弘的道号。”
水丘昭神色不变,说:“能成为三清门的俗家弟子,也是好事一件。恭喜十五!”
看来他早知道了。
原弘决定下剂重药,就不信试不出这个水丘昭的深浅。
“我还将我娘留下的书籍,跟三清门换了一个药庄一个医药堂。”
“哐!”
水丘昭手里的茶碗没拿稳,重重地落到了桌面:“此事当真?你拿了什么书籍跟三清门换?”
果然是个知情人!
原弘沉默了几秒,看着水丘昭问:“你认为,我拿什么书籍跟人换,比较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