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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纷争激烈身份暴露

    于根山仰着头惊诧地看着黄忠德疑惑不解地问道:

    “嗯?要出大事儿?出什么大事儿啊?你别这儿一惊一乍的,有什么事儿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讲明白。坐下说吧。”

    黄忠德坐下问道:“团长,刚才你说方济仁参军入伍来咱们补充团差几天不到两个月是吧?”

    “是,是我说的。方济仁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团长,刚才你还说在今天上午掩护部队、群众撤退的战斗中,方济仁沉着冷静、机智果敢、指挥正确、战术得当,他战斗技能高强,武功超群。是吧?”

    “是,我说过。这都是我亲眼看到的,有什么不对吗?黄主任,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这儿拐弯抹角儿的打哑谜。”

    “团长,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就在刚才,同志们都看到了、听到了。方济仁能在嘈杂难辨的枪炮声中比较准确的判断出战场方位,估算双方兵力,推测战况,尤其是他能清楚肯定地说出日军和国民党军武器装备的具体型号,这说明了什么呐?团长还赞赏肯定了方济仁的战斗技能、超群武功,这又说明了什么呐?同志们,这说明方济仁绝对不是参军入伍两个月的新兵,他是个老兵,但他不是我八路军的老兵。方济仁能听出来日军和国民党军的武器装备,这说明他见过、熟悉这些武器装备,甚至使用过。那么我们能不能以此推断方济仁以前是皇协军或者国民党军的士兵呐?他为什么、是怎么来到我们补充团的?同志们,请你们也动动脑子分析分析吧。”

    黄忠德的一番话犹如巨石落入水中,掀起轩然大波,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黄主任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团长、政委,这事儿可要尽快地调查清楚啊。”

    “方济仁是个危险人物,不查清楚是要出大事儿的。”

    ......

    于根山:“不要吵!都不要吵了!政委、黄主任,你们说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处置方济仁?!”

    政委果断地说:“立刻撤职、停职!接受组织的审查!”

    “对。政委的决定是正确的,我支持。应该马上把方济仁单独关押隔离,彻底审查。”黄忠德补充道。

    于根山惊讶地说:“什么?临阵撤将?还要单独关押隔离?这可是兵家大忌啊!你们听听,这回儿村东的枪声、爆炸声多激烈。就在你们说这话的时候,方济仁正带兵在村东跟鬼子生死搏杀呐,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啊,你们却安安稳稳地坐在屋里草率的决定怎么处置他。政委、黄主任,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非要这样做不可吗?!这、这太过分了吧?!”

    政委态度坚决地说:“对,必须这样做!必须!”

    “在大是大非面前,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决不能心慈手软犹豫不决!必须当机立断。”黄主任态度坚决地补充道。

    于根山不服气地反驳:“政委、黄主任,现在是大敌当前,重兵压境,敌众我寡,敌强我弱,而我军兵微将寡,弹尽粮绝,处境艰难,形势危急,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极端困难,在这个时候我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啊。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撤了方济仁的连长职务太可惜啦,这么做对六连的士气也会是个不小的打击,战士们一定不理解、不服气,我们怎么跟他们解释啊?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可以让他一边工作一边接受组织审查嘛。”

    政委态度坚决,语气坚定地说:“不行!坚决不行!”

    “对!坚决不行!我支持政委的决定。”黄忠德附和道。

    于根山抑制胸中的怒气,瞪了黄忠德一眼气哼哼地说:

    “黄主任,我看你对方济仁的态度有问题,你是不是非要置他于死地啊?就按你说的吧,方济仁以前是皇协军或者是国民党军的士兵,那很有可能是他被抓壮丁被迫当兵的,是不得已不情愿的,否则他怎么会参加了八路军呐?在我们队伍里,有不少人过去是皇协军和国民党兵,有的是主动投奔过来的,有的的俘虏过来的,经过我党我军的教育培养和战争考验,现在不都是意志坚定,斗志顽强的八路军战士了吗?而且还有人入党提干,成为八路军优秀的指挥员。难道方济仁不会是这样的人吗?假如没有国恨家仇,他怎么会在战斗中拼命痛杀鬼子?”

    黄忠德不以为然的反驳道:“团长,这说明不了什么。方济仁和你说的这些人不一样,在他身上有着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甚至有些是可能会给我们带来危险的东西。仅凭他参加了八路军这一点还不能证明他就是意志坚定的革命者了,而我们每个八路军战士哪个没有国恨家仇?哪个不是舍命杀鬼子?”

    于根山解释说:“黄主任,你说的没错。但是,每个战士在我们革命队伍中的作用有大有小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能起到关键性的、决定性的作用,方济仁就是这样的人。”于根山喝了一口水接着质询地说:“就说你黄主任吧,从五一大扫荡开始到现在这两个月里,你有过一次带领着战士们冲锋陷阵跟鬼子拼刺刀吗?你受过伤吗?我和参谋长上阵拼过刺刀,政委抱着机枪也上阵冲锋了,团部的参谋、干事都上阵了,炊事员们举着菜刀抡着扁担都冲上去了,你呐?那个时候你在哪儿?你在干什么?而方济仁每次都是冲在最前面,那可是出生入死九死一生啊。哼!说句不客气的话,补充团可以没有你,不能没有方济仁,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他这样有勇有谋、会打仗、能指挥的带兵人。”

    众人看着于根山与黄忠德言来语去地争论,觉得双方说的都有道理,不知道如何劝阻,又觉得劝谁都不好,只好一言不发。

    黄忠德被于根山说得涨红了脸,情绪激动不服气地说:

    “团长,你把我说成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了吗?我不是!我承认你说的都是实情,我是没有冲锋陷阵拼刺刀,那只是革命工作分工不同,而不是我怕死。”

    “嘁!”于根山不屑地哼了一声。“分工不同?你说的真轻巧。鬼子重兵围剿,两军绞在一起杀成一团,在这千钧一发你死我活的生死关头还要讲什么分工吗?!不怕死是对我们每个八路军战士最起码的要求,但是还要多杀鬼子才行啊。”

    政委抬起手臂,分别对着于根山和黄忠德掌心向下挥了挥说:好了好了。团长、黄主任,都不要再说了,越说越远啦。方济仁的事情就按我刚才说的办,就这么决定了。”

    于根山赌气地说:“那你还不如直接枪毙了方济仁呐!那样不是更干脆、更彻底了吗?!还审查他干什么呀?!”

    “必要的时候,关键时刻,我可以这样做。”

    于根山和政委互不相让,各说各的道理,大声激烈地争吵起来。众人也渐渐的分成了两派吵吵嚷嚷地争论起来。

    “安静!安静!都不要吵了!”县委书记王福江站起来大声制止着,屋里的争吵声渐渐地平息下来。王福江环顾众人,最后他目光严肃地落在于根山和政委的身上:“团长、政委,现在大敌当前形势险恶,在这么严酷艰难的时候,你们两位首长当着众人的面争论不休像什么样子嘛?我代表林安县县委向你们提出批评。为了便于今后开展工作,我提议从现在起县委和补充团党委组成临时联合党委,共同领导当前的对敌斗争。补充团侧重军事斗争,县委县政府侧重重新建党建政和群众工作,征兵征粮、筹集物资可以一起做。团长、政委,你们有什么意见?”

    于根山大声赞同道:“好啊!我同意,没有意见。”

    政委:“太好了,我完全同意组建临时联合党委。王福江同志,有你们县委县政府的帮助配合,以后的工作会顺利得多。”

    王福江:“大家都说说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众人一致表示赞成。

    王福江大声说道:“好啦,今天这个党委扩大会议就开到这儿吧。团长、政委还有鲁县长留下,我们要商量研究一下组建联合党委的事情和工作分工,其他的同志可以走了,回去以后请大家好好地想一想刚才我说的那几项工作如何开展。”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团部。

    王福江坐下后微笑着指着于根山、政委嗔怪地说;

    “唉!你们两位大首长啊,都是老革命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地吵来吵去的?不像话,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

    “嘿嘿嘿嘿。”于根山憨厚尴尬地笑了笑。

    政委微笑着叹了一口气指着于根山摇了摇头。

    “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紧急的事情需要你们帮助完成,我们是无能为力了。”王福江小声严肃地说。

    于根山意识到事态严重,但是他语气坚决自信地说:

    “王书记,你就说吧,不管是多难多大的事情,我们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你们完成。”

    政委:“是的,于团长说的也是我要说的,我们责无旁贷!”

    “好,好。有你们二位的支持就已经成功一半了。鲁县长,你把具体情况跟两位首长详细地说说。”

    三十多岁瘦弱的鲁县长神情焦急忧愁地说:

    “好的。是这么回事儿。半年前,我们接到上级指示,要我们尽快购买一批西药和手术器械,西药以盘尼西林、麻醉剂、奎宁、磺胺和止血药为主,还有酒精、碘酒、医用棉、绷带。今年四月下旬我们基本完成了任务,及时地报告了上级,几天后领导回话说,接药人已经出发,五月中下旬就到林安县。但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被敌人发现了,开始了疯狂地搜查。为了转移保护这批我们部队急需的宝贵药品,我们一共牺牲了七位优秀的同志。唉!”

    “鲁县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这批药品在哪里啊?”于根山焦急地问道。

    “唉!”鲁县长满脸哀痛,重重地唉声叹气地说:

    “现在这批药品下落不明,我们只知道还藏在林安县的县城里。负责这批药品相关的几位同志都是单线联系,可是他们又都牺牲了。林安县县城这么大,敌人盯得紧查得严,现在要找到这批药品可是太难太难了,所以我们要求助于八路军帮忙啊。”

    政委安慰地拍了拍鲁县长的肩膀:“鲁县长,不要这么说,不是你们求助,而是我们共同的责任。这批药品太重要了、太宝贵了,这关系到我们多少战士们的生命啊。”

    “王书记、鲁县长,有什么线索吗?我们应该怎么找啊?从哪儿找起呐?光知道在县城里是不行的。”

    “唉!难就难在这里呀。我和鲁县长没有任何线索。”

    “团长、政委,这件事只有我和王书记知道,我们只知道联络暗语和一套备用暗语。但是,去哪里接头?找谁接头?却一概不知道。真是急死我了。”

    于根山想了想说:“别急别急,鲁县长,你把两套暗语告诉我,我马上派人进城去找。”

    鲁县长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郑重地交给了于根山。

    一座小山村里的四合院。八路军总部所在地。指挥部电讯室里发报声、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人们各自紧张的忙碌着。总部首长彭总右手拿着电话神色焦急地问:“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啊?马上报告。”

    八路军师部。师长拿着电话回答:“我师除了于根山的补充团还在与日军激战之外,其余部队都已经脱离战斗,撤到了安全地区休整待命。现在不知道补充团在哪儿,一时联系不上啊。”

    彭总急切地说:“怎么搞的嘛?赶快派人去找!”

    师长回答:“是,我马上再派人去找。请首长放心吧,于根山命大,能打硬仗、恶仗,他不会光荣的,我一定能找到他们。”

    盛仓村祠堂。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下午,于根山和政委、参谋长等人围坐在方桌旁边看地图边研究敌情。精神抖擞的方济仁和两个军装不整、灰头土脸的国民党军官大声争吵着走进祠堂。

    其中一个佩戴着国民党军中校军衔的军官冲着于根山等人面前大声问道:“你们谁是这里的最高长官?请出来讲话。”

    众人抬头厌恶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于根山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严厉地问道:“你是谁?!报上你的姓名、部队番号!”

    “报告长官,我是国军整编71师639团的中校营长,我叫周奇伟,这位是我的部下上尉连长姚剑。我部在执行特殊任务,突遭日军袭击,感谢贵军冒死相救,请长官发还我部的电台、武器弹药、粮食,给我的士兵做饭、收留救治伤员,天黑以后我还要带领我的部队离开这里继续执行任务,请长官命令贵军掩护配合我军行动,还有,请帮助我军寻找收拢被打散的士兵。”

    于根山轻蔑微微一笑,严厉地问道:“你在给我下命令吗?!”

    周奇伟坚持地说:“不敢。我是在执行特殊任务,现在情况紧急,不得已才求助贵军。请问长官你的军阶?”

    于根山朗声回答:“八路军补充团团长于根山。哼!你的什么特殊任务我根本就没兴趣。方连长,这是怎么回事?”

    方济仁嘲讽地说:“团长,我们赶过去时,他们已经被鬼子打散了,溃不成军、死伤惨重,我们要是再晚到一会儿,鬼子就把他们全灭了。我们一阵猛打猛冲鬼子就撤了,电台、武器弹药和粮食给养是我们在战场上拼命厮杀从鬼子手里缴获回来的。”

    周奇伟:“方连长,我非常感激你带兵及时前来冒死相救。但是,那些武器弹药、粮食给养和电台确实是我军的。于长官,请贵军无论如何要还给我们。”

    方济仁:“周营长,这笔账不是你这么个算法。你的部队被鬼子打败了、打散了,鬼子缴获了你们的东西,这东西就不是你们的啦。我军打败了、打跑了鬼子,又把这些东西缴获了回来,是我们的战利品,跟你们国军就没有任何关系啦,你怎么还说是你们的呐?怎么还好意思往回要啊?当时你们干什么去啦?”

    于根山赞同地说:“是的,这笔账我们方连长算得对,我们没有还给你们的理由。”

    周奇伟瞪着方济仁说:“你们、你们这是强词夺理、是狡辩。”

    方济仁嘲讽地说:“周营长,我们把武器装备还给你们也没用,你们那些士兵还得打败仗。哼!搞摩擦、打黑枪、欺负老百姓你们在行,要是有真本事打小鬼子去啊。”

    周奇伟尴尬羞愧地低下头,无言以对。突然,周奇伟抬起头仔细地看着方济仁,恍然大悟地说:“咦?是你?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团部的侦察参谋方少校吗?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一起参加过台儿庄战役呀。哎?你、你现在怎么会在八路军这里啊?”

    方济仁一愣,心里暗暗吃惊,满脸疑惑地看着周奇伟说:

    “你、你认错人了吧?我好像从来就没有见过你呀。”

    周奇伟肯定地说:“没错,就是你,我没认错人,方少校。”

    祠堂里所有的人也都疑惑不解吃惊地看着方济仁和周奇伟。

    于根山不耐烦地说:“把他们带出去!先安置下来再说,别在这儿给我瞎添乱。这叫什么狗屁事儿啊!”

    政委语气温和地说:“周营长,请你留下,我还有话和你说,姚连长你先回去安顿好部队,吃饭休息。”

    政委带着周奇伟走到祠堂前厅后面的一间屋里。姚剑看了一眼周奇伟,转身跟着一个战士走出祠堂。

    黄忠德起身追了出去,在祠堂门外拦住了姚剑问道:

    “姚连长,请留步,我有话问你。”

    姚剑立正敬礼:“长官请问。”

    “姚连长,你们在执行什么特别任务?你们的部队要到哪里去?怎么会跟鬼子干上了呢?”

    “报告长官,执行什么特别任务、部队去哪里我不知道,只有我们周营长一个人清楚。我们从驻地出发一路向南急行军,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了向西开进的日军大部队,本来我们想避开日军绕到盛仓村再向南走。没料到,日军突然向我部发起猛烈地攻击,打得我们猝不及防。幸亏贵军及时前来援救,否则我们会全军覆没。长官,你们那位方连长真是了不起啊,他手里的那把大刀威力无比神出鬼没的,劈杀鬼子就像杀猪宰羊一般,不,像砍瓜切菜似的。方连长被七八个鬼子团团围住也毫无惧色,一会儿的工夫,三下五除二鬼子就都倒地毙命。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看得我们都心惊肉跳的。长官,我粗略地算了算,这一仗下来,方连长一个人至少劈死三十多个鬼子,你们八路军真了不起。”

    “是的,我们八路军的战士个个都是方连长那样的。姚连长,刚才周营长怎么说我们方连长是你们国军的少校参谋呐?这是怎么回事啊?”

    “长官,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哦,你不知道。好吧,姚连长,你赶快去休息吧。”

    姚剑立正敬礼道:“是!谢谢长官。”说完,转身离开。黄忠德转身走进祠堂,走到八仙桌旁坐下。

    于根山回到八仙桌边坐下:“方连长,过来坐,说说情况。”

    方济仁坐在于根山的旁边,众人围拢过来都用异样警觉的眼神看着方济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