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抱歉林总,这份合约我不能签。”顾惜诺将合同仔仔细细看完,抬手合上文件夹说道。
林望不解,“为什么?”
合同他之前看过的,没有任何问题,并且酬劳待遇方面绝对是摄影圈内顶尖的待遇,后续的合作也一样有保障。
“您知道的,我生来就不是安于一隅的人,这份合约目前来看确实是给了我高出行内标准不少的酬劳,并且后期的合作非常诱人,但是我是一个自由摄影师,不可能为了这一次的合作,就将自己的脚步困在国内。”
再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和环宇的合作告吹彻底撕破脸皮,从此有跟环宇有关的工作都接不到,哪怕说很多人因为忌惮环宇的实力推脱掉跟她合作的机会,她也并不慌。
好歹自己现在也是背靠季氏集团。
无论从那方面来讲,季扬提出来的跟季氏合作,都比这个要实际很多。
再者,跟自己家合作总比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要强。
林望看得出顾惜诺对这份合约确实是没有合作意向,他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希望合约怎么修改,我这边可以和上面沟通。”
顾惜诺忽而笑出声来,“其实我现在感兴趣的点不是合约问题,反而是你们非我不可的原因,我们一起的合作次数也不算少,虽说跟林森的解约确实多多少少有影响到两家关系,但也不至于说以后都不合作的程度,你们这么急着把握拉进你们的圈子,我不得不保持一定的警惕跟迟疑,在这之前,你们已经花高价签走我的好朋友江奕彤。”
她的言外之意其实已经很明显,顾惜诺不知道林望能不能懂。
他们这么做,往深了去想,细思极恐。
就好像一个追猎游戏要开始了,开始有人不断地在为这个游戏提供猎物,好让这个游戏得以延续。
江奕彤就是他们的第一个对象。
而她,很显然根本避不可避,就算躲得过一时,也难保明天这个将她拉进去的游戏就立马重启。
“都说越高端的人越坦诚,所以我们不妨坦诚一些,有什么不怕摊开来讲的。”顾惜诺抿了口凉掉的薄荷茉莉,放下手中茶杯的同时,也将合约给林望推回去。
林望抿着唇,似乎在考虑。
顾惜诺耐心十足,悠然自得地品尝着自己的茶水。
“这个问题我需要晚一点回复你。”林望双收交叉,指尖在手背上的按下的凹陷暴露了在他身上罕见的紧张跟犹豫不决。
顾惜诺抿唇微笑,“可以。”
想合作跟怎么合作,从来都是被需求的一方占有主动权。
目前这个权利就在她手里,她必须好好利用,不管她的猜测正不正确,这个时候她都不能落入被动的局面。
如果这个来自意大利的甄总真的和黑暗世界有关。
她的进入决定,会给某些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必须在入局之前就想清楚,这样,才可以在一旦做出决定后人还能保持在一个清醒的位置。
林望还想说些什么,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再次震动,他的思绪被打乱。
顾惜诺喝着茶用下巴示意他接电话。
他敛了敛眼角,起身去接电话,顾惜诺目送他离开的背影,目光再次落在桌面上的合同档案袋上,封口处浅浅的紫色紫荆花烙印让她心头一紧。
刚刚只顾着看合约,并没有留意这个档案袋的事情。
她抬起手,将合约重新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这袋子有什么问题吗?”林望接完电话回来,看到顾惜诺正拿着磨砂烫金的档案袋出神。
顾惜诺一惊,回神轻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袋口处烙印的印记挺好看的,好像在哪个时装周的服装设计上见过。”
林望收回文件袋放回自己的包里,站着和她说道,“这是环宇公司总部董事级高层发文专用的烙印,环宇集团股东众多,集团高层的印章用的都是是代表着和睦的紫荆花,只颜色上有些微不一样,紫色代表的是环宇最尊贵的董事成员甄总,不过,去年和今年米兰时装周上都有用这花做刺绣的高定服饰,或许你是参加时装周的时候见过吧。”
顾惜诺点点头,去年跟今年的时装周高定秀服主打都是刺绣花卉,他这么说也说得通。
只是……
她还是有些迟疑。
“我有点事需要先回去了,要不要叫车送你?”林望提起自己的公文袋,抬手招呼服务员过来结账。
顾惜诺将桌面一角的账单拿在手里,挥手催他,“你有事就先走吧,我来买。”
林望也不跟她见外,“改天请你吃饭。”说完直接上了已经开到咖啡店外场门口边上的车子。
目送林望的车子离去,顾惜诺赶紧结账离开,直接打车回水榭花都自己的房子。
一段时间没回来,房子的家具、地板都积了一层薄薄的尘,衣服袖子扫过还能带出一道长痕,顾惜诺进门后将手中的钥匙跟包随手放到玄关的架子上,鞋子都没换就往楼上的书房跑去。
书柜上的书被她翻得凌乱,一本本医学专业的书籍被她依次拿着书封面抖动,却始终没有她想要的东西掉出。
那个印着淡紫色紫荆花烙印的信封。
信封上的花跟她在咖啡厅看到的文件袋上的一模一样。
她记得自己明明就是夹在自己的专业书里的,到底哪里去了呢?
顾惜诺跪坐在地板上继续翻箱倒柜地将柜子最底下一层抽屉里的东西抽出来一一检查,终于,在她翻动到最后一个抽屉的时候,那封信封都已经泛黄的信跃然于眼前。
她颤抖着手指将信封翻过来,封口处淡淡的紫金花烙印仍旧清晰。
顾惜诺仍记得自己收到这封陌生人寄来的信件时,自己正在经历着什么。
父亲的牺牲;母亲不顾一切地逃离这座让她悲伤到窒息城市;只有她,一个人仍旧不肯相信地留在原地。
她在无尽的悲伤中迷惘、恐慌、颓废不止……
直到这封信的出现,和信纸上那首《我决定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将她叫醒的英文诗:itwasmanyyearsagoiwasayoungdadsittingonthecouchreadingafairytaletomylittlegirlshesatnexttomewithherheadonmyarmasitoldthetalewhenitcametotheendifinishedwiththosefamouswords"andtheylivedhappilyeverafter"
stilldeepinmyheartiknewthatthiscouldn'talwaysbesoiknewthattherewouldbetimeswhenherheartwas
okeniknewtherewouldbetimeswhenshecriedingriefandicouldn'tcomfortheriknewtherewouldbetimeswhenallshefeltwasfearsadnesssorrowanddespairasistrokedherhairandsmiledatherihopedthatthosetimeswouldbe
iefandthatshewouldhavejoyinherlifemoreoftenthannotlivinghappilyeverafter……
因为有人希望她快乐,所以她也尽量让自己快乐起来。
一晃就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