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整整一面墙上,竟然满满当当地,全都是她的照片。相框有大有小,不过大多都是大幅的,错落地挂着。照片上的她都是在开心的笑着,有抿嘴浅浅地笑,张扬地露出八颗牙齿的笑,似恼非恼微微带点嗔的笑,得意时斜着脑袋的笑,伸手臭屁地摆出v字的笑,扎两个小辫子傻傻呆呆的笑,甚至还有一张,是她在球场上回首一笑,双手还在胸前,仿佛正在拍着手。
她记得那一张照片。那还是她在大学的时候,班级里球队比赛,她是啦啦队对长。眼见自家队伍进了球,兴奋而开怀地拍手大笑着,冷不丁却听到了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于是回眸一笑,仿佛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都失去了颜色。只是不晓得他到底用了多久,才把这些照片一张张都收集了回来,重新放大装裱,挂在墙上,然后和他朝夕相对。
原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曾经多少次地想要接触她的星球、在漫长的、接近虚无的宇宙黑洞或者尘埃星云里,朝着她艰难的跋涉。不知道他竟然这么深的,爱着她。可现在他的爱,只让她觉得绝望。漫天漫地都是绝望。原来这个世界没了他,仿佛便失去了颜色,如同天空失去了艳丽的阳光,如同花朵失去了甜美的芬芳,如同夜幕失去了耀眼的繁星,只剩下了沉闷和悲怆,再无半分欣喜和愉悦,再无半分让人觉得留恋。
大家谁都打探不到顾懿笙的消息,却不断有不好的消息传出来。新闻上反复地播着,坠机地点遭遇雪崩,救援队根本就没法进去。一个礼拜的低温加饥饿,就算飞机能安稳着陆,只怕也是无力回天。大概真的是,没希望了。
转眼就又是春节。也就是去年春节的时候,顾夫人去世,颜轻出国,而丁慕宝也开始一步步靠近了顾懿笙。
老太太怕丁慕宝在家里伤心,腊月二十七就替她收拾好了东西,打发她一个人回外婆家里过年。丁慕宝外婆家在陕北的一个小城里,地处陕晋蒙的交界处,离北京并不远。
腊月三十下午开始丁慕宝就和外公、外婆在厨房里忙个不停。外公说要包饺子晚上吃,于是外婆开始准备饺馅儿,丁慕宝不会做擀饺皮儿这种高难度的工作,只好打个下手,帮忙和面。
天色渐渐就黑了下来。丁慕宝正在厨房努力包饺子,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的手机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于是她慌忙洗手去接,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彬彬有礼的问道:“请问是丁慕宝小姐吗?”
“对,是我。”丁慕宝有些好奇,“请问您是哪位?”
“哦,请您来开一下大门好么?我们受托,送东西来给您。”丁慕宝疑惑地走出屋子,跑去开大门。
门外一个年轻的男子,皮肤白净,手中举着手机。见了她,他面带微笑,问:“丁小姐?”
她愣愣的点头。大年三十的傍晚,居然有帅哥自动送上门来?年轻男子见她点头,回头朝身后挥了挥手。只见数个年轻男子开始从车上搬东西下来,全是大箱子,一个接一个。
丁慕宝傻了眼。院门外停着一辆大卡车,不会是这一车东西都要搬回院子里来吧?这样的送礼风格,还真像顾懿笙。她眼神突然一黯,差点要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