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盛世锦嫁:末将不为妃 > 33:山林危机心胆颤(3)
    眼前是悬崖峭壁,冷风从峡谷灌出,呼呼风声入耳,仿佛是警告着所有山林中人,此处不可靠近。

    “神算神算,不愧是神算,和街上那些坑蒙拐骗的好像差不了多少。”曲当歌站在悬崖边上,随手丢了个石头下去,咚咚的回音响彻耳畔,她起身拍打掉手上的泥土,“过不去,只能绕。”

    祁宿白道:“绕吧。”

    曲当歌不解:“那个嫡少主,对你来说很重要?”

    “同窗友人。”

    同窗友人,曲当歌苦涩一笑,她也有,何止是同窗,更是同一屋檐下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算作友人。

    “那我们继续走吧,方庭延只说了佛处,说不定山上有座庙什么的。”

    曲当歌迈着轻盈的步子越过他,祁宿白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曲当歌回头,疑惑地将视线从他的手上挪到了脸上。

    “殿下?”

    她喊出口的那一瞬间自己都觉得差异,又叫回了殿下。

    月光映出他的面容,鲜有的焦急,祁宿白缓缓开口:“文氏灭门那夜我在文府,是他救我出来。”

    文氏,就是前皇后的娘家。

    “所以你别多想什么。”他松开手。

    曲当歌怔然,他这是在怕她多想?不过说来也是,魏阀同她是灭门之仇,而现在她还要帮他去救这个魏家的嫡少主,难免会心存芥蒂。

    祁宿白原来在担心这个。

    曲当歌转过身来道:“忍了十多年,我又何必在意这一时半会儿,更何况我非第一次救魏家人了。”

    她语气中带着些许苦涩,转瞬即逝,恢复到那一如既往的淡漠。

    两人出奇的安静,一路无言。

    山林挡风,却挡不住冷意,曲当歌本就是为了方便行动换的服饰,到了夜里才开始后悔。冰冷的风犹如刀锋在脸庞划过,轻功不似战场上的厮杀,耗不了多少体力,保暖什么的更不必提,不过索性这种天气还冻不死人,她咬咬牙,跟上前面的黑影。

    几人行至谷间,湍流的溪旁躺着几具尸体,血色沾染了大半的白袍,凌乱乌发下是满目疮痍的面容,全身碎骨,曲当歌在他们胸口上按了两下,口腔中立马冒出源源不断的血。

    她抬起头,沉声道:“上面掉下来的,没死多久。”

    魏远青当年也是这样被她亲手推下悬崖,脑中却挥之不去尽是他的面孔,她深吸两口冷气稳住心绪。

    祁宿白寻了一圈回来,曲当歌看他模样便知道这里没有那个嫡少主,她道:“没消息起码也是好消息,魏家此次来了几个公子?”

    宋绝答道:“七个,大多是旁系的。”

    祁宿白蹲下身子,正欲伸手去探这尸体,曲当歌下意识伸手拦住他,轻声道:“脏。”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眼里这位太子应该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哪怕是踩着无数人的性命,他依旧能做到一身白衣似雪,自矜清高。

    祁宿白握住她的手,她吃惊地抬起头,对上祁宿白那双澄澈的眸子,方才她一直在弄尸体,手上都是污渍,如此一来全沾在他手上了。

    “你……”

    祁宿白将她拉到身后,她怔怔站在那里看他修长白皙的手在尸体上探查。

    “他们是被追杀跳下来的,身上有打斗的痕迹,血还有温度,那群人应该未走远,你们小心。”祁宿白凝神细道。

    曲当歌四下张望,魏阀树敌很多,所有人追杀也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事儿,只是为什么只有几名随仆掉下来,他们的主子呢?难不成被捉了?

    她想得出神,手上忽然传来一股力,拉着她走了几步,曲当歌恍然发觉两个人的手还牵着,面色微红,挣扎着要脱开,奈何祁宿白像是故意不放开她一样,攥得紧。

    “哦对了。”他站起来转身看向曲当歌,若有所思道:“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师从阮启,却随了沈垣先生的姓?沈须,可有什么含义?”

    曲当歌没想到他忽然问这个,倒是有些反应不及。

    “嗯?”

    他微微挑眉,看起来像是认真地问她这个问题。

    曲当歌道:“须眉,男子也。曾经有位师傅教我武学,他希望我像个男子一样,莫说巾帼不让须眉,所以常叫我须儿。”

    她一本正经的胡诹。

    沈须这名字是沈垣起的,当年他几次三番想收自己为徒,连名字都起好了,没想到后来她直接入了南山院,徒弟没当成,当上了小师妹。

    前世她向先皇许言,想学武功,那时候先皇找来的武学师傅就是南山院掌门,只是那时她尚且不知道。直到祁隆谋朝篡位,她被沈垣所救后才再度遇到那位授她武术的恩师,正式拜入南山院门下本来应改名的,可她忘不了世仇,哪怕入了南山院的门也执意留着自己的名字,阮清言。

    她不由想到那时沈垣师兄整日在她耳边唠叨的模样,同阮启倒是有几分像。

    “须儿?”祁宿白默默念起。

    时隔多年的名字被忽然念起,心里有种暖流忽而淌过,她不解地看向祁宿白,“嗯?”

    “那个曾经教过你的师傅,是怎么样的?”他问。

    “不苟言笑,很严厉。”

    那时两人常一同出入皇宫,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关系不和,都是副冷漠的面容,远远的就能感到冰冷的气场。曲当歌知道,虽然师傅不常言语,可心中从始至终都将她认作徒弟。只是后来她依旧是愧对了师傅,愧对了沈垣师兄,更愧对了南山院数千子弟。

    祁宿白道:“能教出须儿这样的学生,先生一定很厉害。”

    曲当歌淡淡笑道:“是啊。”

    南山院精培弟子,每个都是国之栋梁,更何况是掌门,先皇拥有可以睥睨天下的贤能,何不是因为身边有师傅的辅佐?

    “可是他,他平日话少,向来不与人争论些什么,以至于后来…”落下尸骨无存的下场。

    她将最后一句憋在心里,抬眸道:“不说也罢,我们赶路。”

    “须儿。”祁宿白与她的目光交错,他挑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我师傅后来发生了什么吧,话说一半的确是挺吊胃口的。”曲当歌不太好意思的挪开视线,自己本就不该提起那些往事。

    “不是。”他矢口否认,淡淡道:“想你何时能放下身上包袱对我敞开心扉。”

    “兴许,不会有那天。”曲当歌诚实道,她借太子之手除阀,太子借她之手登基,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又怎么能向对方敞开心扉。

    祁宿白却道:“你我之间终究会有那么一天。”

    终究有哪一天?

    心底坦荡、全心全意将命交给对方的那一天吗?

    曲当歌笑了笑,不知是在笑祁宿白异想天开,还是笑自己失了诚真,她当初何尝不是拿命信任自己的将士,可到头来弱水河畔,拿刀锋对着她的那些将士让她对这个世界再度产生了怀疑。

    “我们走吧,救人要紧。”曲当歌淡淡道。

    她漠然转身离开,腰带上的流苏被风带动,露出下面被掩盖住的翠玉,破旧不堪,早已失了它本有的光彩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