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遇到过这样一个女孩儿，在你孤独的时候陪着你，你不开口，她绝不相问；她明知道你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和极端，可她还是会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支持你，鼓励你；她沉静而温柔，体贴又大度，见识不浅，心性极好。
抱着怀里的女孩儿，杨文昭觉得自己这辈子有她明白自己，真真是知足了。
良久，他才开口，“我会替二弟从军。”
他说完这话，唐意乔心中的石头掉在了地上。
这就好像你明知道地震要来了，但迟迟不来，心里反而忐忑，等地震真的来了，也就不忐忑了，随即而来的，不过是不安而已。
“已经想好了？”
“乔乔，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如果我去的话，你、你……”
“你别这么说。”唐意乔扶着他坐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坚定道，“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况且那么多人都去从军呢，又不只是我唐意乔喜欢的男人去，很多人还是有妻儿的呢，我只要你一句话就好。”
“什么？”
“平安回来。”唐意乔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
杨文昭心里一动，“我尽量。”
“我不要尽量，我要你平安回来娶我！”
她强调了后半句，就是希望杨文昭能明白她的心思，无论多久，她都会在这里等他回来，回来娶她！
杨文昭双眼泛红，哽咽道：“乔乔，你真的、愿意等我？”
“傻瓜，我当然愿意等你了，你可是我唐意乔好不容易看中的男人，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你也不准放弃。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家里，照顾好你家那边，我也不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你真的不怪我吗？”
“你想听实话，还是……”
杨文昭无奈摇头，“你知道我不喜欢听人说假话的。”
唐意乔斟酌了一下言辞，严肃道：“我怪你，你明明可以避免这一次的艰难，可你还是要去，不过我心里早就有了准备的，从我听到南境那边打仗起，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可能，那几日和九叔讨论起这次战争的问题时，我曾经问过九叔同样的问题，如果你要替弟弟去从军，你会不会去。九叔当时毫不犹豫的点头，说你肯定会去。其实我那时候，心里的答案和九叔一样。”
深吸口气，唐意乔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官差到杨家村征兵时，我忙着安抚杨二婶子一家，可我心里却是一直在担心你家，我去你家时，听到你娘说的那些话后，我就知道了你的决定。其实……哪怕你娘不说那些伤人的话，只要她有所意愿，你都会去把杨文炎换回来的，对吧？”
唐意乔觉得，有时候聪明也是一种负累。
什么都看得透透彻彻的，反而给心里增添无数沧桑。
她自我感慨之际，杨文昭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目光柔和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肯早点与我说呢？”
“我喜欢你，便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辜负我。说起来，你代替你弟弟去从军虽然古板了点，但我很喜欢你的勇气和担当，而且，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就算去了边境，去打仗，去亲见铁血刀戈，你也能完整的回来，告诉我边境的苦难和战火，告诉我你经历过的精彩和艰难，我都愿意听。”
她努力表现得不是很在意、很难过的样子，无非是不希望他担心，有后顾之忧，可是乔乔，你就在我的面前，我却不得不离你而去，你让我如何不担心，不难过？
“不说这些了。”唐意乔转移了话题，道，“你要去把杨文炎换回来，是不是要和九叔说一声？”
“嗯。”
“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赶路吧。”唐意乔立刻起身，要走。
杨文昭猛地用力，她一个不稳跌倒在杨文昭的怀里。
唐意乔的脸瞬间爆红。
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小小的少年身上也有男人的阳刚气息了？这满满的荷尔蒙是要勾她的心吗？
“乔乔。”杨文昭凑到她的耳畔，“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红颜知己，你信我，我一定回来娶你。”
扬起嘴角，眸底闪过一道狡黠，“那你可要早点回来了。”
两人似乎说白了话，也就不那么别扭了，去城里的路上不再压抑，只是以后一股离别的悲伤在周围弥漫着。
九叔听到杨文昭要去把杨文炎换回来时，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点头。
他没什么多说的，至少当着唐意乔的面没什么多说的。
杨文昭也诧异，不过想起唐意乔之前说过，九叔也猜测他会这么做之后，他就淡定了。
其实哪怕赵氏不那样逼迫他，他也会去换杨文炎回来的，他一直没有主动提，不过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赵氏的儿子，是不是杨家的儿子罢了。
杨文昭把赵氏的那些话与九叔说了后，九叔抚着自己的胡子，淡淡道：“她总算肯说出来了，不过……你先前说她愿意去族长那儿把你的名字从族谱上去除，这是真的？”
“只要看到二弟回家，她就会去做，我只怕……杨家族长不会轻易答应。”
九叔闻言，目光突然狐疑的看着杨文昭，“你真的想这么做吗？”
“九叔，我知道这是大不孝，可是您这些年也看到了，我欠杨家的养育之恩，虽然还未还清，可也差不多了，我以后无论做什么，只要我还活着，我都不会亏待了杨家，也不会忘本，我只是、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九叔高深莫测道：“你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吧？”
杨文昭不说话，九叔直言道：“是为了那丫头？你不是杨家的孩子，以后她嫁给你，身份也会很尴尬，以你母亲现在的心态，还有对你的怨气，今后都会加倍的落在她的身上，到时候一个不孝的大帽子盖在你头上，你没办法帮她撑腰，因此你还不如现在直接断了你与杨家的关系，也就断了你娘对她的掣肘，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