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灵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问题,蓝音就立即有了解决方案。而且这套方案还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而是十分的完美,可以直接拿来使用的。
难道这个蓝音不仅是一个音律天才,还是一个经商天才?
正是因为存了这样的心思,廖灵故意起了考校的念头。除了车轮的制造之外,廖灵又挑刺一般的,在其他几个方面都做出了询问,令他欣喜不已的是,蓝音果真只是思考了片刻之后就给出了精彩绝伦的答案。
甚至对方还表示,如果廖家对做生意不是很在行的话,倒不如把做好的车轮全权委托给张家出售。第一,张家是内行人,内行人做内行事,总是很顺手的。
第二,张家是一个儒商世家,家中的店铺也并不仅限于朱雀镇,他们的货物会从四海八方运来,而现在的运输是会有很多损耗的。大多就是因为路面太差,颠簸不平,很多不易储存的活物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遭到了损害,成为了路耗。对于张家来说,廖家推出的这种软木车轮的马车说不定就是最好的运货马车,他们一定也会大批量订购。
最后一点,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就算是蓝音这种新社会出来的人,说起来都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她用极为小声的声音告诉廖灵:“张家不是想把张萱萱小姐也送到廖家来学习音律吗,廖家不如在考核上稍微放水一些,从而在张廖两家的商业合作上拿到更多的好处。”
蓝音话音刚落,脑袋上就被廖灵揍了一下。当然不是那种用力的揍,而是家中长辈恨铁不成钢的轻轻敲打。
蓝音捂住额头,委屈巴巴。
不过这次不管她做出再怎么卖萌的表情都没有用了,廖灵气得脸红脖子粗:“逆徒,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我们廖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没办法,廖灵就算愿意放下身段去赚钱,也绝对不会干出这种有损自己清名的阴暗勾当。
好吧,蓝音自己也承认,这一招利益交换的确是不怎么光彩。
她低声的说道:“师傅,对不起,我错了,请您原谅。”之前还喊着廖先生呢,现在一见到对方生气了,马上就改口喊师傅了。就是希望对方看在自己还是他徒弟的份上,不要生气了。
廖灵只是冷哼一声,懒得继续再搭理蓝音了。只不过从廖灵并没有多铁青的脸上,也能看得出来,廖灵并非是真正的生气,只是觉得蓝音的提议不够合适罢了。
音乐上的考核怎么能成为商业交易的手段!绝对不行!不可以这么玷污音乐!
一时间,马车上的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话。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沉默,廖灵也刚加感觉到了马车的颠簸。他拼命的想要转移注意力,可是却无奈的发现,不管有什么念头,只要一升起来,就会立即被颠散架了。就跟他这幅老骨头一样。
“诶……”廖灵无奈的叹息一声。等自己这趟回到家中,软木车轮马车不制作好,他是绝对不会出门了!
马车又在这艰难的山路上行驶了数十分钟,等到廖灵都快要把跟蓝音一般忍不住呕吐的时候,两人终于是隐隐看到了廖家那些埋没在茂密树丛中的尖顶飞檐。
和张家那些四平八稳的大院不同,廖家或许是因为对艺术多有追求吧,自家的庭院完全是按照苏州园林建造的。各处亭台楼阁都是清一色的青瓦尖顶,四角之上都垂挂着辟邪用的风铃,山风吹过的时候,伶仃作响,就算是廖灵和蓝音这两个饱受马车折磨的人,听到这般清脆的铃声都会心中瞬间安宁下来。
马车又绕过两三个弯道,青墙朱门的廖府赫然跃然于眼前。
廖灵此时满面的骄傲,似乎是在为自己家族的强大而感到自豪。他矜持的清了清嗓子,才对蓝音介绍到:“到了,下车。这便是以后你学习音律的地方。”
闻言,蓝音连忙跟在廖灵之后跳下马车。也顾不上活动活动被马车颠散的骨头,就仔细打量起廖府了。
比起张家的财大气粗,廖府虽然也大,却并没有那种霸气。而是显得十分的精致,每一处都极富有设计感。
一进廖府大门,蓝音见到的,便是一座石质影壁。这种材质的影壁很少在民间见到,毕竟这么巨大的一整块石头是十分难采集到的。石质影壁会出现在廖家,也正说明了廖家的历史悠久家底深蕴。
影壁上雕刻着的是一副数百人在大殿上奏乐的场景,坐在大殿主位上的似乎还是一个身份极其高贵的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蓝音的视线,廖灵不无骄傲的说道:“这幅作品描绘的正是我们廖家第一次在皇宫中为皇帝陛下演奏时的场景。”
“哇,那画里哪一位是廖家的先祖?”
“不是哪一位,是所有都是!”廖灵自豪的说道,“这幅雕刻作品里所有的乐师都是廖家人,或者是出自廖家的乐师。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廖家才被称作是名伶世家。这可以算得上是我们家最辉煌的顶点了。”
然后廖灵的眼神微微一暗:“只不过,在此之后,我们廖家就再也没有这种盛况了。虽然每年也都会有不少廖家子弟进入宫廷的乐班中,但大多不成气候,难以在皇帝面前演奏,一般都是熬满资历之后就被放出宫来了。所以我们廖家近些年也是大肆招揽有音乐才能的人,希望能就此找到几个好苗子,好好栽培,让廖家再现辉煌。”
廖灵的语气中,多是辛酸,可见肩上背负的压力确实挺大的。
“行了,你也别多想了,我先让人安排你的住处吧。多多休整一番,然后告诉我你有没有擅长的乐器——下个月的廖家大考是会考核学徒多方面才学的,不仅仅是编曲。如果你有擅长的乐器的话是有适当加分的。”廖灵见蓝音也被自己的话感染,变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立即转变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