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来就直奔元宝的窝,把睡得正沉的小家伙捞起来,手中寒芒一闪,竟是准备直接放血。
察觉到危险的元宝立即清醒过来,小爪子乱蹬着,吱吱呀呀地叫出声。
容摇光不由道:“你吓着它了。”
云教教主没说话,用眼神示意她过来,捏住元宝的嘴,免得把别人吵醒。
她走过去,把元宝抱进怀里,一面安抚它,一面握住它一只爪子,好让人放血,想了想,明知自己不应该对这人有过多的关注和关心,免得越过了那道界限,却还是没能忍住,问道:“你怎么了?”
往常他见了她,哪次不是口花花地要调戏她,不吃豆腐誓不罢休?
这回却是一反常态的安静,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她疑惑地看着他,就见他冷着脸把元宝的爪子割开一道口子,鲜血流出,被他拿茶杯接了。等接了小半杯,他停了动作,把伤口包扎好,看元宝呜呜咽咽着埋进她胸怀里求安慰,才道:“你嘴上的口脂呢?”
“……什么?”
容摇光一愣。
她下意识抿了抿嘴唇。
口脂还能去哪,被姬长倾吃了。
正要找借口说自己刚才和玉衡一起吃夜宵了,就听云教教主道:“别说你和你弟弟一起吃了东西——我刚才看了,你根本没吃,茶也没喝。”
说着,在凳子坐下,从带来的食盒里取出熬了一整天才得了这么一碗的药,把雪狐血倒进去,慢慢搅匀。
他凝视着碗中黑漆漆的药,分明半点注意力都没放在容摇光身上,却叫她有种汗毛倒竖的危险感,只能听他继续说道:“是宁王亲的?”
容摇光默了一默,道:“是他亲的。”
“唔。”云教教主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你对他倒是喜欢。”
容摇光说:“他是我未婚夫婿,我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谁?”
云教教主说:“你不能喜欢我吗?”
容摇光说:“不能。”
云教教主说:“唉,你总是这样伤我的心。”
容摇光没说话了。
她心道,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她已经拒绝他许多次,可这人还是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模样,见天儿地往她这里凑,好像她这里多有趣似的,上赶着来找心伤。
云教教主又道:“我上回亲你,他知……”
他知道这事吗?
话没说完,就见视线里伸来一只素白纤细的手。
因着才剥了栗子,隐隐能那指尖上嗅到一股甜香,甜得想就这样直接亲下去,或是含进嘴里,慢慢地舔咬。他想着,眼神渐渐沉了,手的主人却全然不知他的想法,兀自道:“药好了,把药给我。”
低头一看,药的确好了。
他把碗递过去,看她面不改色的、一鼓作气的三两口就把乌黑的药汁给灌进肚子里,十分豪爽,也十分干脆,不愧是打小就在北方长大的,与那些才闻到药味就要做出反胃呕吐的样子的娇滴滴的贵女一点都不一样。
他觉着,他果然更喜欢她了。
这世上真心没有人再能像她这样让他喜欢。
喝完药,容摇光拿帕子擦了嘴,转而也不知从哪摸出个蜜饯来,吃进嘴里,盖掉苦味。
看她无意识地把蜜饯顶在口腔一侧,令得那半边腮帮子微微鼓起,酒窝都给顶平了,难得的娇俏可爱的模样,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腹按了下她腮边,硬硬的,是蜜饯。
她含着蜜饯的动作一顿。
继而眼也不抬,“啪”的一下,直接拍掉他的手,冷酷极了。
幸而云教教主知道这回是自己手贱,无甚在意。他收回手,指腹轻轻一揉,将空了的药碗装进食盒,与她约好下次的喝药时间,便要起身离开了。
他走前,才听容摇光静静说了句:“以后别再这样了。”
他默了一默,方道:“我管不住。”
容摇光道:“管不住也要管。”她语气冷极了,“再有下次,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
他说:“不信。”他看着她,目光深沉,口吻笃定,“你不会的。你舍不得。”
容摇光听着,没再接下去。
舍不得?
如何舍不得?
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便是真的舍不得,她也会做到舍得。
没再看云教教主,也没再面对着他,容摇光道:“你走吧。以后没事的话,不要再来了。”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姬长倾既不是鸡也不是狗,而是个堂堂正正的人,她都已经答应了姬长倾,她是他未来王妃,她身上有他的标记,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妄图染指的,她就该信守承诺,乖乖巧巧地守好本分,绝不能出错。
一旦出错,后果如何,那是她不愿意去想的。
可眼前这个人偏要让她出错。
还是个大错特错的错。
难道果真是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那他是将她当成了什么,一个可以让他与姬长倾进行争夺的胜利品?他得不到,那就一直撩拨着、妄想着,他得到了,那她就会是他的所有物,他想对她怎样,就对她怎样?
容摇光心烦地按了按额头,向来冷静的她,现下竟显得有些狼狈。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被另外的人喜欢上,会是这么地让人心烦意乱。
似是看出她心情真的不好了,云教教主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可动了动唇,却是一个字也没说。他拎着食盒的手指紧了紧,终究还是抬脚要走。
容摇光这时抬头,看向他的背影。
她还是想问药方——
可依然没有问出口。
她扪心自问,难道她也有着自己没发现的不好的心思,否则明明还能从他口中争取到药方,从而在源头上制止往后他再来将军府,可她却连问都不想问……
看云教教主出了卧房,她蓦地起身,三下五除二将门窗都关得死死的,大有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听到动静,云教教主转身一看,无奈地笑了。
他摇摇头,心中暗道,自己想方设法地吃自己的醋,这滋味儿真是不能更酸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