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远处两个个长身玉立的青年,分花拂柳,正往杏园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儒雅俊逸,写意风流,自然是探花郎苏瑾。后面的一位,龙章凤姿,恣意洒脱,正是易煊。
二人看上去都不及弱冠,当然了,探花使就没有年龄大的,不但要年轻,还得貌美。苏瑾与易煊皆是人中龙凤,在加上风华正茂的年纪,难怪让小娘子们这般激动。
女郎们兴奋的脸都红了,呼啦啦往外涌去。裹挟着元初等人也随着人群出了绛霄楼。
楼下等候的桃夭和蒹葭早就急了,远远望着娘子似出了什么事,可她们又不能进去。一见娘子出来了,忙迎上去一左一右护住元初。
元初冲他们摆摆手,刚想说没事,一回头,就看见赵安宁紧紧跟着自己。见元初看她,就露出个笑容来,一脸的崇拜。
“孔娘子,不不,县主,您真是太厉害了,方才那事要不是县主,安宁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赵安宁双眼亮晶晶的,“让我跟着您一起吧,跟您在一起我就不害怕了。”
这是收获了一枚粉丝?元初挑挑眉,乐意跟着就跟着吧。
不过这事也不能就这么打马虎眼就算完了,元初向来是有仇当场就报的。她冲桃夭一伸手,做了个捻手指的动作,桃夭就递过来两颗圆润光滑的石子来。
元初拈着石子漫不经心的往前走着,突然手腕一翻,石子就不见了。前面一丈开外的蒋妍哎哟一声,双膝一软跪伏在了地上。摔倒的瞬间往前一扑撞了山阳公主一个踉跄,幸而有旁边的宫女给扶住了。
赵安宁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遭报应了?远远瞧着有人上去搀扶蒋妍,七手八脚才把人扶起来,看来这一下摔的不轻。远远看着山阳公主的人好似四下里找寻了一番,还着重往她们这边看了几眼,不过是在是离得远,想找茬也攀扯不上。
赵安宁不由喃喃自语,“报应来得也太快了吧。”
元初失笑,“这叫现世报,好了,老天爷都给咱们出气了,咱们还是好好逛园子吧,能进这艮岳的机会可不多。”
赵安宁狂点头,元初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赵娘子,胆小,单纯,又容易哄,感觉有点缺心眼,她家是怎么放心放她一个人进宫的?
说话间已经离杏园不远,三位探花使已然折了花枝,正从杏园中出来。众女郎不好十分上前,只在不远处站定,嘻嘻哈哈的对着探花使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苏瑾和易煊都很淡定,苏瑾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任女郎们点评。易煊却面无表情,平时不觉得,元初此时却发现,凤眼这种眼型,竟然天生就带着威仪,赔上易煊刀削斧凿般的面孔,他身上那种不同于一般儒生的气势就越发明显了。
二人纱帽上皆插着金花,身着相同大红锦袍,却神态各异,风姿不同。元初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也在心中品评一番。当然她纯粹是对美好事物的那种评价。
易煊走过来的时候,略有所觉,眼角余光扫过元初,他一只手捧着杏花,背在背后的另一只手隐蔽的做了个“九”的手势。
元初了然,这是告诉她九郎他看顾着,放心便是。
女郎们叽叽喳喳的各种议论,互相打听探花使的名姓,都是哪家的郎君。说着说着,甚至因为审美不同而争论起来。
英姿勃发的易煊显然也打动了不少女郎的芳心,元初倾耳一听发现花痴易煊的还不少。毕竟有才有貌,还是侯门公子。不过也有了解平远侯府的人感叹,易郎君可惜了,平远侯上那般景象,易煊还不知道会被蹉跎到什么时候。
也不知是为了找回面子,还是想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刚缓过劲来的蒋妍嗤笑一声,“易煊哪里好了,不过就是个武夫,想晋身就去杀敌立功,那才是他该守的本分。却来考什么科举,就算是侥幸中了,又怎么比得上正经的儒生!要我说,探花郎不知道比他强多少倍。
有个娘子不服气,直言人家易郎君也是实打实考中的,你蒋妍凭什么指摘与他。
蒋妍冷哼,“有本事又怎样,我们勋贵中都传开了,他忒不孝,屡次反驳平远侯为他择的亲事,这种人,能得什么重用,我也奉劝你们还是离远点吧。”
桃夭碰了碰蒹葭,“瞧见没,摔了下还没长记性。”
元初也蹙眉,怎么哪都有她,“不但不长记性,还专门跟我们的人过不去。”
桃夭惊讶,娘子是什么时候把易郎君划归“我们的人”的?
元初淡淡开口,“昨天一场捉婿的闹剧,追的易郎君走投无路,连我阿弟都受了池鱼之殃,这里面有什么内情,谁又能知道呢?不过刚才听皇后殿下的圣意,这事要彻查,此时倒不好说什么孝不孝的。”
最恨动不动就拿不孝来说事了,怎么就不来说说不慈呢?早就“被不孝”的元初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意。
蒋妍本想跟元初呛声,不经意间看到了元初微勾的嘴角,突然就觉得瘆得慌,又被山阳公主用眼神制止,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不过蒋妍的话到底起来作用,本来非常热情的谈论易煊的女郎们,都纷纷换了话题。
且说易煊等人探花回到曲江池上,进士宴已然摆上了池中厅堂。
曲江池是在在瑶华宫的旧址上人工开凿出来的,自苑外引景龙江水,屈曲绕行,直至封丘门,池中有一座厅堂,名曰蓬壶。宴席就摆在蓬壶之中。
大家见探花使回来,便来品评采摘了鲜花,你说这个清雅,我说那枝写意,免不了一番争论。最终各自赋诗一首,皆怡然自得。然后由苏瑾和易煊各捧鲜花,在蓬壶门前迎接状元公。
二人刚刚站定,就见通往岸边的曲廊上,转出三个人来,走在中间的,金花红袍,正是状元秦衡。右侧小小一只,紫袍玉带,乃是文宣公孔元初。再看左边这位,易煊心中就是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