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慌忙收回视线,不自然地踢了踢马肚子。
“这个方向,好像不是回大月的路。”
“你就来过一次南渊,还记得路?”云灵风故意放慢了速度,与她并驾齐驱。
温宁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凡她走过一遍的路,都会深记在脑海里。
就像进入皇陵那次,只需看上几眼,就能走出正确的步伐。
这是外人羡慕不来的。
云灵风嘴角扬起一抹轻快的弧度,“你离开南渊直奔大月回去,楚天肯定料到了这点,派人沿路追寻,所以我们暂不回去。”
温宁问声一惊,“那月牙岂不是有危险?”
“你都不关心下自己要去哪儿,先关心起你丫鬟来了。”
也难怪她会宁愿嫁给楚天也要救出那丫鬟,她很看重这丫鬟啊。
有个这么疼人的主,暗夜那小子有福了。
“放心吧,暗夜走的是水路,楚天想不到这点,我已安排了不少人在船上,等人一到大月就会传消息过来。”
温宁这才宽了几下心,眉头慢慢舒展开,“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边疆!”
风中传来他策马的鞭子声,他温润无害的笑绽放在她眼底,似乎有什么她捉摸不到的东西飞速闪过。
………………
两日后到达塞北,暗夜的传信也安稳地到了云灵风手中,当着温宁的面一起打开字条。
“已抵大月京城,万事平安,大月牙回府,静等回音。”
寥寥几个字,足够安定下她这两天提到嗓子眼上的心。
“这下你放心了吧。”他眼角泛起光芒,取了一只笔蘸了墨给她,“后面的你怎么安排?”
人虽然他带走了,但是他一点也不像束缚她,尊重她的举动让温宁有些感动。
接过笔,挥洒了几个字上去,“切勿声张,小心行事!”
折叠好纸条递给云灵风,他重新绑回信鸽脚下细小的铁筒子里,放飞了消息回去。
“一路奔波看你都瘦了,先去吃点东西吧。”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吩咐了下人准备食物,温宁随他刚去大厅就看到了那满桌子冒着热乎热气的熟食。
米粥,青菜,都是清一色的爽淡物。
塞北之地,临近北疆国,食物供给也大多是跟北疆一个习俗,食牛饮血生硬填腹。
这些家常小菜小粥在大月虽然是寻常物,但摆在这塞北地域也就珍贵不知道多少倍。
“你之前赶路辛苦,不宜生肉碎片,还是先喝点这些清淡物,舒缓下肠胃。”
看她拿着碗筷许久没有动作,似看出了她心底的疑惑,云灵风适时开口解释。
“谢,谢谢……”
她埋着脑袋,喝了一口清粥,青青蔬菜的香味在口中蔓延,直入胃底,让她鼻子忍不住红了红。
他的细腻,他的体贴入微,是她无法忽视的。
可是,她却不能给他任何回应。
这样做值得吗?
月影倾斜。
她一身白衣,坐在古城墙上,塞北的肃杀寒风吹得她的袍袖猎猎作响。
月光氤氲了她洁白柔美的脸庞,那好看的唇瓣紧紧贴合在一起,抿成一条线。
如瀑青丝飞舞在她身后,在空中划开一抹深邃幽美的墨色,勾缠着那临近了的白衣。
黑白融合有着说不出的和谐,似乎在发出与之共舞的邀请。
他突然想起她那一身大红嫁衣下,被粉黛装饰过的脸,精致的五官。
略施胭脂的唇瓣,娇美如一朵桃花等待人去采撷。
天知道那天香玉在怀的时候,他是用了多大的自控力才控制住了自己!
“你有心事。”
云灵风站在她背后,从她那安静的脸上已经读懂了她的内心,笃定地说道。
回应他的是微不可见的摇头,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点点头。
温宁看着那月色下黄飞舞的平原,月色如水将那峥嵘岁月都掩盖在上面,变成一抹缥缈的沙尘。
起起落落,终究还是要融入平原的一部分。
“都三天了。”
云灵风斜着的身子稳稳一怔,寻身坐到她旁边。
是啊,三天了,三天时间,楚天没有追到她的人,却也没有传出半点有关她身份的消息。
“你说,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做错了一件事,小心隐藏着,却被别人发现了。
威胁不成,担忧着这个人抓住你的把柄宣传出去,结果那个人却引而不发。
一直被挂住脖子的着的狮子,绳子的一段被人拿捏在手中。
心惊胆颤的或者,因为不知道这根绳子的另一端什么时候会被人狠狠提起来,勒死这头狮子!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这也是一件好事。”
“你是在安慰我吗?”温宁苦笑了一声,眼皮无力地垂了垂。
“我很好奇,楚天不是一个会轻易接近人的人,他怎么会突然做出那样惊人的举动?”
“你是说娶妻吗?”
“放在寻常人家,那是娶妻,可是放在他身上那是立后,已经不是他一个人喜好的事了。”
温宁愀然地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袖摆,“大概是因为我救过他吧。”
说完正对上云灵风一脸疑惑,于是将那也庙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说完看他托起下巴沉吟思索的样子,温宁忍不住打断。
“其实,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把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他不在乎感情。”
他略带深意的眼神静静的望着她,看得她有些手足无措。
“你真的以为,他跟你成亲只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