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从政典范 > 第186章 不必要的开支
      火电项目决定上马,按照三方协议,贵山县政府要出资先修一条进场公路,可以说这条公路的建设,直接影响到项目进场的进度。张敬民代表政府签协议前,找郑季来当面交代,要他在参加会议时表好态,县里一定出钱修好这条路,让另外两方满意。

      郑季却很不情愿,说:“你们只晓得要我表态出钱,可是钱在哪里,你们又不知道。”

      张敬民说:“你是老财政局长,你对县里的资金运行了如指掌,我们只知道困难,但不知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要逼你,只是要你帮着我们想办法不是么?从哪里想办法你提出来,需要我们去哪里,找谁,我都上前。”

      郑季说:“马上要拿出三十万,不可能,只有从下个月开始,压缩部分开支。可以欠账的,先欠着。有些不该的开支,只要政府下决心,不是不可以。”

      张敬民问:“有哪些不该开的开支?”

      郑季道:“多了去了。”

      张敬民道:“你说清楚,定下来了,该清就清,工作由我们去做。”

      郑季道:“这不只是做的问题,是得罪人的事,是要有人拍板担责的大问题。”

      张敬民就有点疑惑了:“不该的开支,清理了,怎么就得罪人了呢?”

      郑季说:“你要我去表态,我就去表就是。谈到是那些开支不合理,回头我再具体给你们汇报吧。涉及这不该开支的问题,我一时冲动,说出来了,张县长你因为任职时间不长,所以还没有深入了解,以后慢慢地就会明白过来的。”

      张敬民说:“回头给我们说?什么是我们?”

      郑季说:“至少马县长要在场。”

      郑季的话叫张敬民心里不畅。为什么现在不说,要等以后慢慢明白?这火电厂建设项目对全县经济社会发展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有多大的困难都要克服下来。压缩和清理不必要的开支,这个决心有什么下不了的?什么达不了的是,一定要马县长在场才能说出?好吧,转身就去找马运昌,等了一天,马运昌从省里回来,张敬民就去他办公室,当着面把郑季叫来:“你说要马县长在场才说,现在他在了,说吧。”

      郑季说:“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请马县长理解我的难处。我不是那种大事小事都往领导身上推而自己一点责任也不负的人。财政制度规定得很清楚,要坚持一支笔制度,谁也不能违反。我想请张县长理解我一下,我要是违反了这个制度,把财政搞乱了,那就不是只负责人就能解决问题的事,而是影响耽误全县经济社会发展大局的事。所以……”

      马运昌说:“你是王大妈的裹脚又臭又长,说这么多干啥嘛,张县长也没有要你违反制度呀,要你把三十万拿出来,好尽快投入进场公路建设,早日完成,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完全为了全县发展大局着想。你有困难,不能马上解决,你把困难和问题如实给他汇报,然后大家一起想办法,一件简单的事,你把它搞得这样复杂,说吧。是什么问题?”

      郑季被逼无法,说了干部住房维修和“三工一代”两个问题,这是两笔最大的开支,数额大到近一百五十万。

      “其它的问题数额不大,可以忽略。”郑季说:“我当局长这两年,每年干部住房维修费就花掉五六十万,按照现在的工程造价,建一千五百平米的房子都足够。”

      马运昌道:“住房制度改革不是已经开始了嘛。”

      郑季说:“领导签条还有欠账,答应了给老干建房也还没有落实。”

      马运昌道:“老干部住房是个事,答应了就要兑现,不过……”

      “老干们三天两头来问,在街头遇到也揪住不放,闹得最凶的老曾伯要算一个。”

      “曾宪魁呀,他也不反思一下自己,全县三百多离休老干,县级科局级的不少,他一个股级……”

      “离休后他享受县级待遇。”

      “享受归享受,以前的功劳有多大?给老干建房是一种福利,但是这项福利要是脱离了以前的贡献,恐怕会有很多老同志不服。”

      “现在就已经不服了,老干局就很头痛这件事,他们积极性也不高。老干建房费可以先……”

      “不行,”张敬民赶紧打断道,“给老干建新房一定要落实,不能欠更不能挪用。火电厂进场公路的钱不能动脑干的钱,得从其它渠道想办法。”

      郑季说:“除了干部住房修缮,还有最大的开支,就是三工一代,每年这一笔也特别巨大。”

      临时工、合同工、借用工以及代课教师统称为“三工一代”人员。这部分人员全都是行政事业单位在使用,都由县财政负担。这样的情况不不是贵山一个县独有,全省都很普遍,因为没人办事,领导表态,先进人后上报,有指标给指标安排,没有指标就先干着,再想办法去要指标。这就成了劳动制度改革面临的一个难题,所以劳动制度改革启动之前省里下发了文件,对符合条件的,给指标转正,不符合条件的要求清退。事实上,所有的“三工一代”人员都是通过各种关系照顾进来的,要清退谈何容易。因此清理工作断断续续,经历一年多,最后清退出去的极少,省里头三令五申,但作用不大,谁也不过问,也就不了了之。

      郑季提供的数据让马运昌吃惊不小,全县现存“三工一代”七百多人,按人头费年均一千五百元计算,近六百人全年共支出九十万!

      郑季说:“年初省里就下通知了,要各级进行清理,可是呢?谁把它当成一回事呀。我也不想提这个事的,因为张县长这样逼着要钱,没办法,只好提出来了,这些三工一代人员,清理好了,就是一大笔,修三条公路的钱都够。”

      “还有没有其它出路?”马运昌问。

      “我想不来了,领导们想得宽,给我指条路走?”郑季道。

      马运昌转向张敬民:“你说呢?敬民县长,老郑已经摊牌了,他确实尽力了,话说到这个程度,不能再难为他了呀。”

      张敬民说:“清吧。”

      郑季道:“清不清不管我的事,我只是说出来开支去向,要叫我停止划拨各单位的临时工经费,我还办不了。清理三工一代,责任单位可不是财政局,自有别的部门负责,也不不是我郑义能办的到的事。”

      马运昌道:“这好办,敬民县长牵个头,把劳动,人事等部门负责人找来交代。”

      张敬民道:“好。但因为劳动不是我分管,所以请马县长给分管领导打个招呼说一下。”

      马运昌点头说:“没问题,这个招呼我去打。”

      当下就安排办公室通知牵涉到的单位,第二天到政府开会。

      劳动部门是主要责任部门,张敬民就先找李红专交谈,要他们拿出具体方案,主动担起责任来,推进工作。

      李红专摇头说:“不好搞,难度特别大。”

      张敬民要他说具体。李红专说了,几乎所有的机关事业单位都有临时人员,他们不是不想搞,而这些临时人员要么是领导的亲属,要么是。

      “给他们说清楚,省里有政策,我们完全是在执行政策。要他们把政策传达给全体职工。”

      “这样安排也是可以的,而且要动起来很快,马上就可以下通知,要求立即执行。但是我还担心,一定会有人跑到单位来吵,说我们办事不公正,执行政策偏颇,工作对下不对上,甚至于要把我告到省地,我怎么办?不要说推进,就连启动都难。”

      “不公正?对下不对上?这是从哪里来的说法?”

      “不是哪里冒出来的荒谬说法,是真实的事情,上头有职有权的部门使用临时人员,他就摆在那里,没有什么遮挡的呀。”

      “摆在那里?没有遮挡?”

      “事实上,县政府就大张旗鼓地使用临时人员,下面部门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障碍呀。”

      “谁?”

      “有个叫贺国荣的,是水利局的资料员,政府办用来当秘书,而他的工资还在原单位领。”

      “贺国荣?不要谁便下定义好不好?贺国荣是正式借调,马县长签了字的。”

      “是呀,好多单位使用的临时人员,也都是局长签了字的。这在我们看来,是合理的,正当的,可是在他们那些官位小一点的科局长看来,那就不一样了,都是临时人员,政府可以用,县长签字算数,而他们单位就不可以用,科局长签的字就当狗屁,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听了这话,张敬民心里暗暗吃惊,依李红专这么一说,那借用贺国荣的事,岂不成清理三工一代工作的阻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