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想起天涯,欧阳千回内心一痛……
那日她被打晕,之后的事情全不知道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自己身边的人,也就他一个可能还存在的人。她一直不敢问上官瑾宇,怕连最后这一份希望都没有了。
海角察觉到欧阳千回心中所想,开口安慰道,“小姐不用担心,天涯已被救下,现下正在分坛养伤。”
欧阳千回心里一阵欣慰,忙开口,“那让他好生歇着,一切都登伤好了之后再说。”
“是,海角告退。”海角抱着琛儿微微行礼,转身便离开。
身后跟着的护卫,还不忘从牢房里随便带走一个,免了欧阳千回的嫌疑。
大家走后,欧阳千回便装成被迷药迷晕的状态,一夜好眠。
约莫过了几个小时,众人醒来,牢头迅速将事情反映了上去,孟朗迅速带了人过来。发现欧阳千回还在原地方才作罢,被海角他们顺便带走的那人据说是得罪了权贵。没有什么背景,苦查无果,最后此事不了了之。
只是第二日上官瑾宇来见欧阳千回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欧阳千回一眼,只字未提昨晚的事情。他不提,欧阳千回自然不会自投罗网,此事便这样掀过了。
欧阳千回入狱的事情,上官瑾宇并未告诉蓝冰。蓝冰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跋涉,终于回到了南疆。
南疆之所以神秘,一是毒虫蛇蚁众多,其他国家的人不敢涉足;二是南疆一族素有规定,外族人不得擅入,擅入者死;三是南疆位于新叶王朝最南端的大沼泽之上,沼泽之中毒物横生,触之即死,一般人找不到方向。
新叶王朝的南部,是一片特别大的密林,葱葱郁郁。随着人口的增多,密林的面积较之前有些缩小,但是南部的密林依旧是新叶王朝最大最完整的一片密林。
一般出入这里的是周围的猎户或者进林中采药的医者,都是些普通人,谁都没有那个胆量和勇气横穿密林。
而不偏不倚,南疆的入口恰是在这片密林的尽头。每个南疆人身边都会跟着一只自己驯养的动物,这动物不仅能帮助南疆人寻药练毒,还有一个作用便是指路。
故而在偌大的密林之中,南疆人才能穿梭自如,不被丛林所吞噬。
蓝冰在寻踪蝶的指引下,迅速的向密林深处走去。最初还能见到生人的足迹,越往里就完全没了生人的足迹,有的都只是毒虫鸟兽的踪影。
从小和这些东西打交道长大,面对这种环境,蓝冰应对自如。
穿过密林,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广阔的沼泽,一眼看不到边际。而在沼泽的正中央,一棵参天榕树郝然立于水面,南疆一族则世代栖息在这棵茂密的榕树之上。也就是说,那颗大榕树所在便是南疆。
蓝冰吹了一下口哨,马上就有人撑着竹筏来接他。他是专门负责接送的渡生,只见他穿的是最普通的麻织的衣服,但面料看起来又特别的柔软。头戴树条编织成的帽子,头顶戴着一根白色的羽毛,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标示着他的身份——南疆人。
南疆一族总共分为四大姓氏,分别是蓝,白、羽、贝,其他的小姓氏都依附于这些大姓氏。
蓝氏一族是整个南疆最大的一族,故而也是南疆一族的掌权一族。白氏屈居第二,羽族和贝族实力相近。
在南疆,每个人的头上都会戴着一根羽毛,用来告知大家他的身份。蓝族的一般戴的是红色的凤羽,地位最高点人会戴蓝羽,白族则普遍戴的是白羽,地位高的会戴带着一些红色的白羽,羽族则全部戴的是黄羽,贝族戴的全部都是褐羽。
“少主,你终于回来了,族长和老太爷在大堂等您好久了。”渡生开口提醒蓝冰。
“好,知道了,你快点划。”蓝冰闭目养神,很多事情他要好好想想如何跟父亲和爷爷交代才是。
渡生欢快的接了句,“好嘞,少主您坐稳了。”
竹篙在沼泽快速的滑动,偶尔有沼泽的毒物咬住竹篙,被渡生轻轻喝斥,“别闹,少主有急事,回来再陪你们玩。”
毒物尾巴一甩,乖乖的回了沼泽。
越接近沼泽中央,南疆的轮廓便显现出来,所有的树屋都是围绕着主干建造,层层叠叠,宛如一个巨大的空中建筑群。在主干的最上端,有一个小小的类似于庙宇的房子,那里供奉的是南疆的神——榕母。
每月十八都会在榕母祠举行祷告仪式,祈求榕母护佑,祈求南疆一族繁荣昌盛。
蓝冰回来没有直接去大堂,而是先去了榕母祠。在南疆,外出归来第一个应该要告知的是榕母,离开之前,最先要告知的也是榕母,以示敬畏。
在榕母祠前磕了三个响头,祷告了半个时辰之后,蓝冰方才退出榕母祠。
这时才直接回了蓝家大堂,蓝家是南疆第一大族,故而是住在南疆最内围,高度仅次于榕母祠,所以蓝冰没过多久便到了蓝家大堂。
所有人都在这里等着他,父亲和爷爷端坐在上首,母亲一见他就赶紧拥了上来。一脸心疼的看着他,“外出半年,消瘦了不少。”
“孩儿一切都好,累母亲操心了。”
说完,蓝冰走到大堂中间,跪下,“孩儿见过父亲,爷爷,各位叔叔婶婶。”
蓝老太爷开心的把孙子扶起来,“乖孙子,出去一趟找到你小叔没?”
看着老爷子那殷切的目光,蓝冰一时语塞,按照他的调查,小叔多年前就已经去世,可是这个该如何跟爷爷说呢。
回家时写的信也是说了有重要发现,需要父亲帮忙,其余的他怕爷爷伤心故而未作多言。如今自己已经到家,这个事情又该如何说。
蓝珀一看自己儿子那个欲言又止的神情,就知道肯定哪个地方出问题了,挥了挥手,“冰儿刚回来,大家都散了吧,爹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先问过再来和您说。来人,扶老太爷回房。”
蓝珀都这么说了,其他人立马就离开了,只是这老太爷哪肯走,“不行,你们休想瞒着我老头子,有什么话当着我老头子的面说。”
蓝珀无奈,只得示意蓝冰继续说。
蓝冰唰的又跪在地上,“父亲,爷爷,孩儿这次出去没有找到小叔,只找到了妹妹……”
蓝冰这话暗喻的已经够明显了,蓝老爷子眼圈立马就红了,“臭小子,你小叔毒功盖世怎么会这么早就…。”说到后面他再也说不出来了。
“爷爷,孙子也有很多不明白的,所以才回来找父亲商量。”蓝冰急着解释道。
蓝珀眉目一凝,“你且把你知道的慢慢说来。”
“孩儿外出前三个月都苦寻无果,最后只得被迫和新叶王朝的三王爷达成协议,依靠他的力量帮忙寻找。一次追杀过程中,我在新叶王朝东部的一个谷底遇到了一个姑娘,该谷名叫三生谷,这三生谷的构造在某一程度上与南疆有几分相似。”
“这个姑娘大约十七岁左右,医毒双绝,对我南疆的毒她似乎十分了解,还会移步换形。孩儿虽然觉得疑惑,但这姑娘明显的与新叶王朝的面孔无异,当时孩儿并未在意。”
“直到后来孩儿看到她父母定情的玉佩,孩儿才反应过来。这姑娘可能是小叔的女儿。但孩儿将小叔的画像与她看,她有一丝恍惚,却说并不识的,言语间很是坦然,并不似说谎。”
“所以孩儿才更加疑惑,就算是混血,妹妹的眸色也应该是蓝色才对。但种种迹象又表明,她是小叔的女儿无疑,所以孩儿才回来请父亲帮忙。”
蓝冰说完,蓝老爷子和蓝珀相视一望,这个秘密只有南疆族长才知道,这眸色其实是可以改变的,相貌也是可以改变的。他们不知道蓝魄究竟发生了什么,要改变眸色,甚至改变容貌。但这个姑娘,是他们蓝家人无疑了。
“你妹妹是何情况?”蓝珀低叹了一口气。
“当年婶婶被恶霸逼婚,小叔为了救婶婶,一夜之间毒杀了恶霸全府两百余人,之后便隐在东阳李府。据孩儿所了解到的,婶婶诞下妹妹三年后就去世了,在妹妹八岁的时候,小叔便随婶婶去了。之后妹妹以一人之力独自撑起李府至今,只是从孩儿接触到的来看,妹妹手里所掌握的并不只有李府那么简单,似乎整个华州大陆都在妹妹的掌控范围内。”
蓝老爷子急着说道,“我老头子不管什么势力不势力,臭小子,既然你找到你妹妹,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她三岁丧母,八岁失父,你是想我老头子日后不敢去见你小叔吗?”
蓝冰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尽是懊恼的神情,在地上狠磕了一个头,“我差点错杀了妹妹和妹夫,如今妹妹已对我起了杀意,小叔与父亲长得一副模样,要想带妹妹回家,怕是非父亲出马不可了。”
蓝老爷子这下不得了了,“臭小子,你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小姑娘下手,你也下的去手。”
“只要妹妹愿意消气,不论怎么惩罚孙子,孙子毫无怨言。”
蓝珀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儿子,“好了,你这些话留着跟你妹妹去说,看她愿不愿意原谅你。”
“是,不过妹妹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新叶王朝的太子,景王,夏贵妃,还有柯尔克孜族的王子都盯着她。回来时,我将她托给妹夫照顾两个月,上回他们三方势力刺杀妹妹失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蓝冰急着说道。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收拾东西,跟榕母娘娘告个别就赶紧走呀。”蓝老爷子一听那么凶险,忙跳起来说。
蓝冰望着蓝珀,蓝珀沉思片刻,缓缓的对蓝母说,“你去收拾收拾,另外让蓝文和蓝武也一起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就出发去新叶王朝。”
此话一出,蓝冰和蓝母同时一愣。族长外出,身边本身就有两人贴身保护。而这次却多加了蓝文蓝武这两个蓝家毒术修为最高的护卫,六人加在一起,哪怕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也定能将人安然无恙的抢回来,看样子这次父亲是铁定心要将人带回来了。
晚上,蓝珀站在观天台上,手里拿着酒壶,看着灯火通明的南疆,思绪倒退回到以前。
他与蓝魄是同母所生,二人关系极好。蓝魄生性叛逆,总是喜欢做些惹父母生气的事,每次受了罚,都要拉上他这个哥哥到这里来诉苦一番。
南疆以毒为尊,以医为耻。有一年他无意间看到藏书房的医书,自此便迷上了。开始的时候,蓝珀还能够帮他遮掩。但他对医术日益着迷,竟然还想私自离族,几次出逃都被他拦下。
南疆自祖师爷开始就世代居住在南疆,族规甚严,私自离族后果非常严重。但蓝魄已爱医成痴,这些最后还是被父亲知道了。父亲罚他禁闭,谁知他竟然打伤守卫,私自出逃,不仅如此,他还盗了圣草。
当时还是族长的蓝老爷子,一气之下,一连派出四路人马将蓝魄捉拿回来。然蓝魄就是不从,宁死要出南疆。蓝老爷子一气之下将蓝魄驱逐出族,并扬言永世不得踏入南疆半步。
于是蓝魄带着圣草当天夜里就离开南疆,这一走就是二十余年。期间他几次有偷偷的派人出去寻找,但都碍于时间的关系苦寻无果。直到蓝老爷子身子不行,想见小儿子最后一面,才差了长孙出去正大光明的寻找,却不想带回来的却是噩耗。
蓝冰练完功回来,看到父亲一个人站在观天台,便知父亲又在想小叔了,便走过去,“父亲,明日就要启程了,今夜早点休息吧。”
“不碍事,马上就要去见你小叔的血脉,她那么小就遭如此变故。这些年我这个作伯伯的也没有照拂她一二,为父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知道蓝魄的事情之后,蓝珀是相当后悔的。只要他让派出去的人仔细寻找一番,也不至于蓝魄一家落到如此地步,小侄女也不至于会痛失双亲,自小要承担起一府的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