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歌笑笑，“那可未必，每个人都有自己面对过的事情，是他人所不知道的，或许你觉得你遇到的十分让人绝望，但你可知，或许，有人经历过举目会败无依无靠的悲凉呢？这些啊，撑过去，又是一番天地了。”
这话说的让楚棠很是诧异，他疑惑看了一眼莲歌，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萧长暮说道，“楚公子也犯了想当然的毛病喽，本王与王妃，谁都不是一帆风顺走到今天的，或许，你们看到的都只有外在的荣光，但是我们若走不过你难以想象的黑暗，又怎么可能光鲜的站在你们的面前呢？”
莲歌对着萧长暮笑笑，是啊，在遇到这个人之前，自己过得简直战战兢兢，苦苦支撑，一步一步的谋划，虽然后来依旧很难，但是是眼前这人给了自己这条路与希望。
萧长暮继续说道，“一味的穷苦养出来的人不可能有开阔的眼界，但是，只在纸醉金迷之中浸泡的，养出来的也只能是二世祖和纨绔废物，谁不吃点苦就能什么都会？”
“好吧好吧，是草民妄断了。”楚棠自嘲说道，但是却又看了一眼莲歌，很想知道这个小姑娘背后的故事，她……受过很多苦吗？突然，有些不忍心。
萧长暮皱眉，眸眼中有些危险，“楚公子，有些事情，你不该妄想。”
楚棠对上萧长暮的视线，两个人对视片刻，楚棠点头，“我不怕王爷，不过，你说得对。”那个人，贵为王妃，而他现在……生死未卜。
“我若说，现在环溪府衙的案卷卷宗里，记载的关于楚某作奸犯科的一切记载，全都是误判，王爷与王妃，会相信吗？”楚棠问道。
莲歌迅速点点头，“相信啊，你以为我们这些天只与邱先生谈了学堂的事情啊？其实，近些年的案卷我都都差人调查了一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所以我私心，先调查的你的，的确如你所说，大概十件案子，全都是诬告与误判。”
莲歌的话语一出，百姓们有是一阵的震惊与哗然，就连刚才一直在为楚棠辩解的小夏姑娘都有些不敢相信，她刚才一直不相信楚公子是这样的人，却没想到，他会被人们误解与冤枉的这样彻底吗？
这样下去，简直就是光明大打文域明的脸啊，百姓们犹豫看着文域明，终于还是有人说道，“王妃既然说，楚棠救过王妃，王妃有私心，那王妃所说的话，是不是也是私心所致啊？”
“正是因为我有信心你们能相信我说的话，所以我不逃避我有私心啊。”莲歌并不生气，“既然我这么说了，那就是说，人证物证我都有，乡亲们若是不信，那咱们就把楚公子这些案子一件一件的当众重新审理一番如何？”
文域明的手有些颤抖，难道，他真的错的如此的彻底吗？
“那么，我和王爷首先看到的事楚棠去年年初在井头巷欺辱张家姑娘这个事情，张姑娘，顾及到你是个姑娘家，我可以给你机会，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莲歌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被暗卫带过来的一个姑娘。
那张姑娘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姑娘，肤色粗糙黝黑，眼睛有些小，鼻子有些塌，嘴唇很薄，现在被安慰们带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眼神躲闪，听到莲歌问她话，更是紧张起来，“王妃在说什么，民女听不懂……”
“哦，那你是不打算自己说了吧，那你听不懂，我只好帮你听懂了。”莲歌笑笑。
“这件事情，虽然有些久远，过去了一年半多，但是我与王爷仔细看了文大人断案的过程，文大人依旧是很轻易的相信了张家的话，几乎没有任何调查，就判了楚棠的罪名，还是张姑娘所谓的大人大量，楚棠才被罚了些银钱，才免了牢狱之灾，对吗？”
文域明此刻并不比张姑娘心中轻松，也已经手心冒汗说不出话来了，总觉得有什么时候在他的认知之外发生了，发生的他无力阻止，无法掌控，发生的好像他之前所笃定的一切实际上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可笑。
百姓有的开口说道，“既然过去了快要两年了，那么这件事还有什么证据吗？不是说没人看到吗？而且，张姑娘是个姑娘家，不会拿着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吧？”
“嗯，看案卷上，张姑娘说，那晚的井头巷没有人经过，所以没有人证，对吧？”
“正是这样。”那张家姑娘点点头，反正没有人证，不管怎样都不会判的对她不利。
“在我说别的事情之前，我能不能问一下，张姑娘，你良心不会不安吗？据我们调查，在你说的那一晚之前，在环溪山脚下，你曾独自上山给你父亲采药，但是却遇到了野猪，危急时刻，是楚棠公子冒着危险救下了你，对吧？”莲歌问道。
张姑娘睁大眼睛，没有想到这种事情时隔这么久，他们还能查到，只好点点头。
“你一定好奇，我们是怎么知道的对不对？因为在救你之前，楚棠公子本身就受了伤，在城中的医馆里医治过，有大夫的记录，他本来就伤的不轻，在见到你有危险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出手了，而且你应该也亲眼所见，他救下你之后，又伤到了胳膊，所以又去医馆找了大夫看伤，同样，有医馆的记录。”莲歌不慌不忙说道。
张姑娘张张嘴，突然觉得，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好了，原来他早已有伤在身吗……
“或许张姑娘会好奇，我们怎么会查的这么仔细，那是因为啊，我们发现楚棠公子一身武艺卓绝，比起王爷和我的三十二卫都不差，可是案卷上却详细记录了当时楚棠公子出现在公堂都是有伤在身的，所以我们好奇啊，就去查了医馆的记录，发现了他之前就身体抱恙，在救下你之后再次负伤的事实。”
“嗯，这件事与案子无关，我是随便提起，问一问姑娘的心思。那么案卷上记载，当晚楚棠不在场的证据，李大富可以做人证，两个人当晚都在一起，是吗？”
“回王妃，是。”李大富现在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仔细回想着。
李大富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莲歌摆摆手让他停下，“嗯，但是文大人觉得李大富与楚棠一样，同样是罪恶累累，说话根本就不足为信，所以在公堂上，没有认同李大富的证词，而是将结果倒向了人证和物证全都没有的张姑娘，是吧？”
文域明有些颓然的点点头，这一瞬间，仿佛这位在民间和官场久负盛名的两袖清风的百官楷模，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
莲歌在心中叹了口气，“好，那张姑娘，为了对你自己负责，也为了对文大人和楚公子负责，既然你能够有勇气去公堂上告楚棠公子，那么现在再说一下当晚的情形，也能做得到吧？”莲歌将张姑娘逃避的路子全都堵死。
“那天晚上，小女子去给父亲抓药，看到楚棠公子迎面走来，满身的酒气，应该是喝醉了……”张姑娘一边想着，一边说着……
“你是怎么确认那个人是楚棠的？”莲歌打断她问道。“据我所知，井头巷虽然是楚棠从酒肆回到楚家的必经之路，也是你去医馆抓药的必经之路，但是那个巷子很古早，巷子并不直接挨着住户，所以到现在一到晚上那里还是漆黑一片的，你是怎么看到的？”
“借着月光……”张姑娘小心翼翼说着。
“哦？是吗？长暮哥哥，去年刚过年的时候，环溪发生了什么事情来着？”莲歌问。
萧长暮对着莲歌宠溺笑了笑，“去年刚过年啊，环溪的县令文域明上书朝廷，环溪发生了重大雪灾，城内百姓房屋倒塌严重，恳请朝廷和昉州府出银钱修缮，并且减免赋税，因为百姓的冬小麦，受到了雪灾的影响。”
“哦，这样啊，那，大家，记得去年刚过年，也就是张姑娘所说的这正月初七的时候，天气是怎样的光景了吗？”莲歌问百姓们，文域明绝望闭上眼睛，张姑娘颓然坐在地上，脸色苍白，不敢抬头。
这时候，毛毛想了起来，“姐姐，我记得！”
“好呀，小弟弟记得，就跟姐姐说说吧，我们刚来环溪，不知道呢。”莲歌乖巧说。
毛毛点点头，觉得小姐姐长得可真好看，而且是好人，她想救大哥哥，所以毛毛把他记忆中的场景说了出来，“去年过年的时候，连续半个月，一直在下雪，我们半个月没有看见太阳和月亮，爹和娘不让我出门，可憋闷坏了，晚上也黑漆漆的，布老虎也不能玩儿……”毛毛想起那段日子还是心中苦闷的很。
“所以，大家是不是也记得，那段日子的暗无天日？所以，去年初七的晚上，你看到了月亮？”莲歌有些诧异问张姑娘。
莲歌又问百姓们，“那大家有谁和张姑娘一样，有幸在那一天见到了月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