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芷然一走进去，殿门就被水峰的弟子关上了。
宽敞的大殿里站着五个年轻人，四男一女。他们身上的衣物颜色分别是金、红、淡青、土色以及灰色。前四种分别代表着金火水土四大峰，而余下的一种，显而易见，便是最不受待见的木峰了。
“你倒是长得不错，算是今年的外门弟子里，容貌最出众的人了。我是水峰的大弟子清秋，你不必太紧张。这轮考核的内容很是简单。”一席淡青色曳地长裙的少女，柔声说道。
她面容姣好，带着一股江南女子的温婉，而那天籁般的音色，更让郑芷然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莫要被她迷惑了心神。”脑海中蓦地响起拓跋胤冷冽的声音。
郑芷然心头刚升起的好感，瞬间一冷。
她居然单凭一个罩面，一句安慰的话语，就放下了戒备，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亲近的念头？
“她的魅惑本领，不逊色于白狐。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能乱人心神。”拓跋胤提醒道。
郑芷然暗暗戒备起来，可脸上却勾起了一抹友善、亲切的笑容。
“啧。”火峰的大弟子不屑的笑了，显然对她如此轻易就被迷惑住的事实，很瞧不上眼：“赶紧开始吧。”
说完，一字排开的五人朝两侧闪开，露出了身后一米高的木柱。
柱子上放着一颗足球大小的球状物体。球表散发着微光，而内部则犹如浓雾环绕一般，十分模糊。
“这是灵力球。”说话之人仍是清秋：“你只需把手放上去，然后注入灵力即可。它会自行检测出你的潜能，而后根据潜能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若达到绿色，第一关你便算通过了。”
靠灵力推断潜能么？那不就是判断灵力的精纯度？
郑芷然瞬间猜到了这一关的重点，她缓缓走近木台，偷偷在体内将灵力打散，然后控制着一点点注入灵力球中。
有外力的注入，球体表面忽地显露出一条条复杂而诡谲的条纹，与阵法的纹路有些相似。随后，灵力球散发的光晕骤然一变，起先是青色，而后慢慢变淡，最后定格为堪堪及格的绿色。
“可以了。”清秋说道。
郑芷然当即撤回灵力，怯懦地问：“那我……算是通过了吗？”
“清秋师姐刚才的讲述，你没听见？”火峰的弟子抬起下巴，轻蔑道。
郑芷然缩了下脖子，仿佛吓到了一样。
“周天，她将来兴许是我五大峰的人，你别吓唬她嘛。”土峰的大弟子憨厚地笑着，站出来打圆场：“小师妹，看见那道门了吗？”
他指了指通往殿后的弧形拱门：“你沿着那儿进去，就是第二轮的考场啦。”
郑芷然小声道了声谢，然后一溜烟跑了过去。
离开大殿时，她尚能听见周天嚣张的吼声：“就凭她？一个只有绿色潜能的女人，能有灵者三阶的修为，已经顶破天了。还妄想能进入五大峰，做梦呢。啊，不对，或许木峰不嫌弃她的潜能，愿意把人捡回去。毕竟你们木峰人才凋零嘛，木师弟，你说对吧？”
郑芷然没有听见木峰弟子的回答，但想也知道，要么是忍气吞声，要么是唯唯诺诺。
“呵，这帮狗东西。”脑海中再度响起拓跋胤含着浓浓戾气的声音。
她忙揉了揉它的毛发：“和他较劲儿做什么？外人如何看我，我从来都不在乎。”
可他在乎！
白狐胤眼中透着股压抑。
郑芷然也察觉到它的气息不平静了，轻轻拍了几下它的身体。
极致温柔的力道，仿佛有安抚人心的魔力，让它心头几近爆发的狂怒，渐渐平息下来。
这笔帐他姑且记着，待芷儿不再藏拙之日……
凛然的杀意在它那双猩红的血瞳中一闪而过。
拱门后是一条长而宽的长廊，郑芷然慢悠悠往前走，她能感觉到这附近潜伏着数名灵者境界之人。
想来，应该是负责考核现场安全的护卫。
长廊尽头，一处空旷的院子映入眼帘。院子中央，站着一位身穿简朴灰衫的少年。
这人肌肤白皙，目光炯炯，但身材却十分瘦弱。长衫穿在他身上，更是添了几分羸弱与纤细。
“芷芷，他身上的味道和殿里的灰衣人好像，是很美味很美味的灵药气息哦。”小白吸了吸鼻子，眼神中流露出激动的光彩。
常年待在炼丹房，专注炼丹的丹师，身上自有一股丹药的味道。
郑芷然并不觉得奇怪，她缓步走上去，面含羞涩的问：“请问，这里是第二轮的考点吗？之前通过考核的大家，为何没在呢？”
她刚近身，少年的身体就不自觉紧绷起来，直到听见这番友善的询问，他才有了几分放松。
“他们都进入玉简空间了。”少年低着头，不太敢看郑芷然那张惊若天人的脸庞，然后他取出一枚玉简：“你将灵力注入里边，就能开启空间，进入第二轮的考核地点。”
“这样呀。”郑芷然接过玉简，笑着点点头：“谢谢你。”
少年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手不停在洗得发白的一角上拧来拧去：“不……不客气，我是第二轮的指引弟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嗓音低得仿若蚊声，而他的双耳更是红扑扑的，像只害羞又不安的小兔子。
“扑哧”，郑芷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木峰的人都像你这样吗？”
少年垂头不语，但耳朵上的红晕隐隐有向脖子延伸的趋势。
这年头，居然有这么纯情的男人？
郑芷然双目一闪，生出了一股捉弄人的邪恶冲动：“你……”
话尚未说完，脖子上就传来一丝刺痛。
她低头看了看，刚好对上某只狐狸布满冷怒的眼睛。
“好玩吗？”它咬牙切齿地问，嘴角微微咧开，那森白的牙齿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郑芷然毫不怀疑，如果她敢点头，这家伙绝对不是咬她一口，而是会直接咬断她的脖子。
冒出头的冲动瞬间消失。
她干笑道：“谁玩了？我是在熟悉五大峰的内部情况，为将来加入内门做准备，打基础。”
“哦？”语气极致危险。
她赶忙转移话题：“好啦，我承认刚才是故意撩他。”
“……”她有脸说！
白狐胤的气息阴冷至极，四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在这一瞬冰冻了。
小白吓得慌忙咬住郑芷然的衣摆，使劲扯了扯，示意她快点灭火。
郑芷然暗暗叹了口气，唇角一勾：“不这样，我能看到你吃醋的样子么？”
空中漫开的危险气息骤然消失，霎时间，大地回春，如四月流火，温暖而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