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在两人后方的小白,从陈亚的肩膀上抬起脑袋,往天上望去。可天空中只有一朵朵白云,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它奇怪的皱起眉毛,心中暗想:是错觉吗?刚才它好像感觉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旋即,它又甩了甩脑袋,否定了这个想法。
自己一定是被冰块脸的未婚妻气糊涂了,这个空间里怎么可能有除了它以外的龙出现呢?
它立马抛开心中的异样,瞪着眼看向前方。那里有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缓慢行走着,正是郑芷然和拓跋胤。
两人皆未动用灵力,而是徒步走在黄沙地上。速度不算快,彼此间隔着将近五米的距离,一路无言,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交汇都没有。
那无声的冷淡氛围,让很想粘上去哄郑芷然开心的小白,心里怕怕的。灵兽的本能告诉它,如果它敢靠近,绝对会死得很惨。
“你是舟舟的灵宠,对她一定很了解吧?”同样不敢上前打扰他们的陈亚,只得和小白说话:“你知道舟舟和南宫少主是怎么认识的吗?听说这位早些年就离开南宫家,在外历练去了。直到一年前,南宫家和慕家忽然定下婚约,他的名字才在大陆上响起呢。这么神秘的人物,怎么会和舟舟扯上关系的?她不是近期才第一次下山么?”
“汪汪”
小白叫唤道,可惜它的话,陈亚根本听不懂,自顾自说:“会不会是下山以后,偶然认识了南宫少主?很多话本里不都这么写吗?一见倾心,私定终身什么的。舟舟对大陆上的事知道得很少,她肯定不晓得两家的婚约。我看南宫少主的意思,似乎也不知情?”
她的眉毛不自觉拧成一团:“会不会这事是南宫家瞒着他定下的?你想啊,他一直在外历练,又没听说他回过本家。家里的长辈私自代替他敲定这桩婚事,也说得过去吧?这种事在世家里并不少见。只是,现在他又有了舟舟。慕家那位千金可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嚣张跋扈。她肯定不愿意解除婚约。要是哪天南宫少主不在舟舟身边,她像今天这样对舟舟出手可怎么办呀?”
“汪汪汪!”有小爷在,打不过,小爷可以带着芷芷跑!
然而,小白的心声陈亚听不见,她仍沉浸在对同伴处境的担忧里,不可自拔。
另一边,郑芷然已然看见了罗州城的城墙。她忽然跃起,迅速飞入城中。在出发之际歇脚的客栈要了间厢房,刚推门进去,正欲把门关上。冷不防一只绣了金边的黑靴从门槛外伸进来,让她关门的动作徒然一顿。
柳眉瞬间皱紧,不悦道:“我说了,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
站在门外的拓跋胤微微翘起一边眉毛:“半个时辰。”
“什么?”郑芷然有些茫然。
“自你以此理由冷待本王至今,已有半个时辰。”换言之,他已经给了她半个时辰的安静时间,足够多了。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郑芷然恼怒地笑了:“拓跋胤,你无不无聊?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好记的?”
“自然有。”他缓缓弯下腰身,定眼看着她。
温热且绵长的鼻息不断喷吐到郑芷然的脸上,像是火星在她的脸颊跳跃。换做以往郑芷然必定会害羞,可此时此刻,她却没有那些旖旎的心思,只觉得烦躁不堪。
她猛地朝后扬开,不愿和他挨得太近。
拓跋胤深邃的眸子里漫上一丝不快,但他仍耐着性子哄她:“你已足足有半个时辰未曾理会过本王,未曾与本王说过只言片语。本王知道,那女人的话你听在了心里,以至于心烦意乱。本王愿意给你独处的空间,让你慢慢想明白。可半个时辰足矣,若再由着你独处,以你的性子,怕是要钻牛角了。”
“我没有。”郑芷然矢口否认,但在他那双锐利得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她近乎是本能地撇开头,不敢与他对视。
“还说没有?”拓跋胤略感好笑:“知道你这幅样子叫什么吗?此地无银三百两。”
郑芷然咬了下嘴唇,凝眸朝他瞪来:“好!就算我有好了!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劳驾挪一下尊腿。我今天真的很累,没有精力和你闹。”
“你没有,本王有。”拓跋胤强硬地踏入房中,手轻轻一挥,敞开的房门就被灵力带上了:“你没有力气说话,可以。你只需静静地听本王说便可。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本王毫无印象。至于这桩所谓的婚约,本王亦是今日方才知晓,直到今日前,本王甚至不知有她这号人存在。”
“你根本不晓得我在乎的是什么。”郑芷然厉声打断他:“是,她是你的未婚妻这件事,让我很膈应。可你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我从没有一刻怀疑过你和她有私情,我真正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弱小!
明明那女人是她的情敌,更是一个冠了他未婚妻之名的敌人。可她呢?别说是与那人据理力争,别说是宣告主权,她甚至连反驳都做不到!
就像一个卑微的弱者,被她的威压压得抬不起头来!这样的自己,如何与她争?如何让他的族人承认?
哪怕她相信,他能够解决好这一切。但她不甘心!不甘心在外人眼里,在他的族人、亲人眼里,她只是一个弱小到只能寄居在他的羽翼下,依靠他保护的废物!
“在意什么?”耳畔蓦然飘来他带着些许沙哑的逼问。
郑芷然深吸一口气,将胸口那些郁气压下,倔强地说:“没什么。”
“本王不瞎。”拓跋胤直接伸出手扣住了她的下颚,目光犀利地看着她的眼睛,道:“若非因为她,那还会是什么?是什么东西扰乱了你的心神,让你迁怒本王,对本王如此冷淡?嗯?”
尾音微微上扬,透着无尽的危险。
房间里的氛围骤然间变得沉重,无形的硝烟弥漫开来,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