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后娘娘的殿后往回走,她坐在轿辇上,今日日头很足,这临冬的阳光照耀在她织金的月裙上,闪烁着金灿灿的耀眼光辉,随着摇摆而跳跃着。即使这光芒毫无遮挡地照在身上,却并不是暖和的,跌落到手心中,只有光芒,感受不到温度。
回到揽月殿里时靳衍独自一人先行一步,陆娆和婧贵仪一道,姐姐本来要回去的,又折回到了揽月殿里。
续了一杯茶后姐姐终究是忍不住了,说起了今日的事情。
“委屈你了,杜蘅,姚桃,罚的俸禄,我会私底下替你们补上的。”靳衍望着她们安慰道。
“娘娘说那里话。罚便罚了,咱们可不会要的,因为娘娘有孕,陛下赏了不少。若是娘娘给咱们补上,让皇后抓到了,估摸着又要大做文章了。”姚桃忙上前一步,笑着推脱。
“娘娘不必担心,一月的俸禄罢了,总比连您一起受罚要强的多了。”杜蘅附和。
“今日万妃和皇后娘娘联合起来针对你,只是她令妃不想会有这么多人站出来替你求情。她令妃今日强词夺理,那样的理由不知道又多牵强,也就只有她那种是非不分,心肠歹毒的人能够说的出来,换了别人当真是愚蠢可笑至极。”苏清婉啐了一口,忿忿道。
“她固然可恶,不过也看到了人心了,你们终究是向着我的,我实在高兴。这一次也让皇后娘娘危机感了,当时你们都站出来,我真是感动。”靳衍对方才的事情不以为意,只捡了高兴的说。
“是呢,我们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苏清婉捏着帕子,喝了一杯茶压压惊。“你莫要生气,伤了孩子不好。”
“我知道,我不生气,姐姐,真的,我现在一点也不生气。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我总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怒火,现在不了,反而越发的冷静了。心中的怒火换成了算计,旁人算计我,我便以十倍的力量还回去。”靳衍斜着丹红唇角冷冷的笑,自眼中闪过一瞬寒光。
“可是,你知道吗?大家帮你,也怨你。之前你调养身子,之间发生的事情我们并没有告诉你,怕你听了恼怒,动了胎气。”苏清婉欲言又止,终究咬咬牙,还是说出口了。
“怎的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靳衍不解,做甚瞒着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瞒着她,这样不仅对她不利,更是有害。
“慎儿,关于慎儿的。”苏清婉迟疑地望着靳衍的神色,她打量着靳衍的反应,见她只是疑惑便开口道。
“姐姐但说无妨,不要对我隐瞒。”靳衍摇着她的手腕,知道今日皇后娘娘绝非偶然对萧慎示好。
“她……陛下很宠爱她,一连多日都召她侍寝,本来嘛,咱们几个是一条心的,相互照应着,博陛下欢心。可是……慎儿她做的有些出格了。那一日晚上,陆娆她因为害喜的缘故,从早到晚不曾进膳,到了晚上病倒了,她宫里的宫女去沁香阁禀报陛下,让陛下看看。毕竟皇嗣重要,陆娆对陛下用心重,看到陛下,有陛下安慰着,自然心绪会好一些。谁知,陛下一直都宿在沁香阁,不曾去看过一眼。我想着陛下不是那种的人,便偷偷地去打探了一下。原来是萧慎让宫人拦下了消息,陛下根本不知。你也知道的,陆娆她性子温和,更何况萧慎是您的媵侍,你视作妹妹,陆娆就更不敢有怨言,只得忍气吞声了。事后,萧慎向陆娆认错道歉,可是事情既然做的出来,道歉又何用?陆娆也只是笑着接受罢了,她不是不知道其中原因,可想而知,陆娆该有多伤心。因为你的关系,我们几个待她都是极好的,尤其是我跟陆娆,她就是这么报答的吗?”说完这么多,姚桃为苏清婉续了一杯茶,她一口气喝了一半。
“应当早些告诉我的,大抵是她年纪小,头一次得陛下恩宠,难免娇纵了些,我回头说说她。”靳衍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规劝她是好,这边不能和陆娆她们离心,这边又要顾及萧慎的感触。她只是不曾想到萧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她在陛下面前表现的可是连位份都推脱不敢接受,且事事承让,怎么会扭头跟陆娆这个怀有皇嗣的,平日里的姐妹争一时之气。不得不说她小觑了萧慎了,这同她眼中那个胆小怕事,只知道躲在她身后的那个萧慎大相径庭。
“要说劝你,别太狠心了,之前看她柔柔弱弱的,不成想得宠之后变了一个人似的。你我是姐妹,有些话固然难听,可我总是要说的。陆娆……你不得不防着她。”苏清婉凑到靳衍的耳边,冷冷道,她异常的冷漠,一想到这些靳衍多少有点心寒。“今日皇后娘娘为何赐她玉镯,肯定是知道了她跟陆娆不合了,咱们要闹内哄,皇后便趁机拉拢萧慎。今日你切要看清楚了,萧慎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你我以前算是看走眼了,她伪装的极好,不曾想,她也会因为陛下的宠爱,变成这样。”苏清婉的语气中何尝不是满满的失望,想她往日待萧慎也是很好的,她既然是靳衍的姐姐,那么危害到靳衍的人她不得不提防,警告靳衍,哪怕她是萧慎。
“我知道了。”靳衍放下手中的瓷杯,心中像是打翻了醋罐子似的,酸楚的难受。听了姐姐的一番言论,她怎么能不心凉,萧慎居然这般的不懂事,枉费她往日里待她这样好。自己好不容易拉拢了人心,收了杜念棠、陆娆她们与自己一条路走,萧慎不但不体谅她,还要将人心搅的紊乱。怪她之前太由着她的性子了太宠着她了,事事依着她。她哭着求她不想侍奉陛下,靳衍便护她,不让她侍寝。她说她想得陛下宠爱,生下孩子有所依靠,也好帮着自己,她便立刻安排了她与陛下的相识,为了让陛下高看她,出主意为她谋划梅花图意识,事到如今,她就是这样胡闹的,真真令她失望。
“从前是我太由着她了,绝对不能让她一个人,坏了我费尽心机组建的船。”靳衍腾地将茶杯砸到了瓷杯上,冷面如霜,若有所思的坐着。
片刻后她叫来杜蘅道:“你去给雅充容一些补品过去,就说是我亲自想着给她的安胎的,让她有空多到揽月殿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