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晌午,正在屋里和慧妃说话呢,外头通报说孟才人来了,立刻让人请了过来,听说陛下很赞同皇后对婉美人的责罚,便顺水推舟让她闭门思过十日。头一天便召了孟惜画侍寝,并非是杨素言。
“说什么来着,孟惜画是个聪明的人,良禽择木而栖,她选对了阵地。”慧妃拿起茶杯吹了吹。
孟惜画穿了一身浅黄色的齐胸襦裙,通身净色,用青色的宽腰带装饰,腰带上面绣了朵朵清秀脱俗的兰花。她携着宫人,端着礼品向靳衍行礼道:“嫔妾参见华阳贵妃,参见贵妃娘娘。嫔妾略备薄礼还请两位娘娘笑纳,本想着去给慧妃娘娘,却不见人,觉得大约在揽月殿,便一同拿了过来。嫔妾位份低,礼也薄,二位娘娘莫要嫌弃才是。”
靳衍伸手拉了她起来,和颜悦色道:“礼轻情意重,本宫看重的是情意,是送礼的这份心,你有这份心便已经很好了。”
“多谢娘娘。”孟惜画含笑起身。
近来陛下一直召孟惜画侍寝,后来居上,孟惜画人稳重,不似婉美人那般急功近利,一心想着晋封。陛下一直都比较喜欢温顺的女子,他的心性较为男子汉,觉得女人就应该体贴心细,贤良淑德。那么,靳衍便投其所好,举荐的皆是温润如玉,气质如兰的女子。
“陛下更疼你。”靳衍看着她头上的并蒂莲步摇道,流苏长长的垂了下来,下尾是银制的铃兰花,来回的摇摆着,像是会发出铃铛的清脆声似的。
“多亏贵妃娘娘提携,是你在陛下面前言嫔妾的好,嫔妾才得到陛下的垂怜的,嫔妾不敢忘恩。”她笑如一朵琼花,两腮白里透红,起身向靳衍拘礼。“承蒙贵妃娘娘相助,不然嫔妾那里还有今日,能够得到娘娘不眷顾是嫔妾三生有幸,嫔妾感激不尽,更希望若是来日娘娘有用得着嫔妾的地方,嫔妾定会鼎力相助。”
她这话便是愿意追随靳衍了,靳衍笑逐颜开,犹如春风拂面而过,她连忙扶起她轻声道:“你只需要侍奉好陛下即可,给你发难的人得到惩治了,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机不可失哦。”
“是,嫔妾明白。”孟惜画果然是个明白人,能够意识到大局,晓得靳衍替她在陛下面前美言,又替她惩治了杨纯萱,替她拔了路上的荆棘,她的前路会坦荡许多。更加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主动依附靳衍这棵大树,寻求庇佑。
“还是那句话,本宫看重的是轻易,是真心实意。”靳衍挽着她的手柔声道。
孟惜画与他人不同她性子清高些,不俗气,很有灵气的一个人。然而萧慎和她却极其相似,两人相谈甚欢,还极少看看萧慎能够同某个人说的来。她们二人占尽了风头,孟惜画这个新人颇的陛下喜爱,她通诗书,能够同陛下多说些话。梨花树下饮酒对诗,像从前靳衍与陛下一样传信,表达相思之情。
萧慎得宠许久却始终不见有身孕,靳衍也有些为她忧虑,她倒不以为然,觉得现在还早,不必过于担心此事。陛下无论多么宠爱那位妃嫔对萧慎却总是很好的。
好景不长,本以为熬的苦尽甘来,不想这件事情却成了重要的转折点,让靳衍从云端跌入谷底。幸而靳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拼尽全力祈求陛下,即使可能会遭受到陛下的冷待。
在被禁足之前的头两天。
那一日从母国来信,凉国联合其他国制裁燕国,对其贸易上进行限制,并随意找了借口对边城进行掠夺,边关的人民饱受战争之苦,燕国不敌,求助晋国。然而陛下却迟迟不见动静,未有出兵的意思。
“娘娘,陛下也不想让自己的士兵前去送死,怕是您去祈求了也无用的。”杜蘅焦急不安。
“那么,我就只能坐以待毙,不管不问吗?”靳衍苦笑道。
“目前是要保全自己,陛下并没有迁怒于您,已经是万幸了。”杜蘅扶着她的胳膊,含泪不已。
“阿蘅啊,你怎么不明白,陛下是因为我的身份才会宠爱我的,若是我这身份不在了,也就意味着我不再有资本让陛下紧张,让陛下宠爱了。陛下是何等现实的人,到时与燕国翻脸,那么因此冷落我也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了。与其坐以待毙,苟且偷生,低人一等,被人践踏懦弱的活着。不如咱们去求求陛下,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即使碰壁,也比被人戳着脊梁骨强。”靳衍拨开了杜蘅拽着她的手,泪流不止,“我就算了死了也是无妨的,我现在无牵无挂的,燕国不在了,我也绝对不会苟活于世。”
“既然娘娘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奴婢愿意和娘娘一起同生共死。”杜蘅握着靳衍的手,两人紧紧地攥着手指,目光坚定的相望着。
陛下知道靳衍会去求见它,特意吩咐了所有人都不见,靳衍便站在外头,不肯走。
“贵妃娘娘这是何必呢?”季桑让人打了一把伞,替靳衍遮阳。
“不必了,劳烦公公再去通报,就说本宫有要是求见。”靳衍柔声道。
“贵妃娘娘何必为难奴才,陛下吩咐了不见任何人的,您还是先回去吧,这外面日头晒得人难受,娘娘千金之躯,怎么会晒伤了。”季桑公公好言相劝道,他两眉紧蹙凑到靳衍身边道。“贵妃娘娘,奴才劝你一句,陛下他知道你为何而来,所以便不肯相见,您还是不要惹了陛下,不必劝了,陛下心意已决了。”
说的很有道理,可是,靳衍不能走,绝对不能走,她走了便是等于认输了,即使不说,她也已经输了。
靳衍抚了抚衣袖,走到承乾殿的门口,站在正中处,拱手举起袖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跪在正中央。她颔首高声道:“劳烦公公通报,求见陛下,就说本宫会一直跪在这里,直到陛下愿意见本宫为止。”
“哎呦,贵妃娘娘,您这是何故?你何必为难您自个,这太阳,快打着伞,晒出个好歹了可如何是好。”季桑举起伞替她遮住烈烈的日头。
“不必了,公公,不必了,这样显得好没诚意,本宫既然是求见陛下的,自然要走诚意才是了。”靳衍勉强笑着缓缓地推开了季桑公公的伞。
季桑叹了一口气,收回伞,连忙直奔承乾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