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抗战尖兵 > 第一百零三章良人执戟明光里
      终于到了童子军大检阅的这一天了,常凯申、何应钦、宋氏三姐妹还有一大票政府要人都来了,黄埔一期毕业的桂永清担任检阅长,桂永清此时为“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总队长,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是常凯申力图整军经武的德式整军的实验性部队,军校以德国顾问的规划编组教导总队,桂氏到任之后立即发挥其著名之组织长才,大力扩编教导总队成为一支野战部队。桂氏首先编出一个完整的司令部,两位总队附周振强与张坤生都是其军校一期同学,参谋处(主任温祖诠)、副官处(主任张炳东、金声)与经理处(主任王汉英)一应俱全。部队则改为第1团,辖步兵3营、步榴炮连及通信连,团长周振强。总队直辖军士营、特务连、骑兵连、工兵连、通信军士连、军官教育队、卫生队、军乐排、汽车队。总队编制完成之后调防孝陵卫,再度成为正式的战列部队。到1937年总队扩为三团制,参谋长为符昭鶱。辖第一团周振强、第二团胡启儒、第三团张坤生(后易马威龙)、军士营、炮兵营、骑兵营、工兵连、通讯连、特务连、37高炮连、自动车队、卫生队、军官教育总队、军乐排、修械所,并列为一九三五年第一期整训部队。这是当年公认的国军最精锐部队,也是最接近所谓德械师理想的部队。

      桂永清除了练兵有方,还是个不错的马屁精,1932年3月,他与贺衷寒等组织复兴社,桂永清当选为中央干事。常凯申特定桂永清为训练处处长,这样,桂永清就成为了常凯申的“十三太保”之一。桂永清上任以后,积极发展“复兴社”组织,极力吹捧常凯申。他经常说:“德国出了一个希特勒,使德国复兴。中国有了我们常校长,只要大家一致拥护,中国必可复兴。”

      老常是个好面子的人,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他对拍马屁的境界和质量没有特别要求,越直白越好,他都受得了。所以,桂永清这天骑着高头大马,代天子检阅童子军们。

      前面的各省童军都表现良好,服装统一,队列整齐。当时的童子军服,是土黄色的,英国军装式的。一个个奶声奶气的兵们,上装是朿腰紧袖口的夹克样军服,下身夏天是半截裤,秋冬是长腿裤,脚穿长腰白色线袜黑色皮鞋,腰扎皮带,挂着一束童子军绳和一把瑞士军刀,头戴船形帽,一顶布制园形遮阳挡雨大帽,挎在背后。戴大帽时,船形帽就别在左肩肩章带下,頚部围一方巾斜角对折成蓝白两色相间三角围巾。胸前悬挂一铜制童子军军哨。手执童子军棍,装备再全点时,还有一块雨布、水壶、挎包等。

      桂永清挨个队列走来,每个省的队列前面都有童子军队长,队长一般都十八岁以上的青年了,颈部不是围巾了,是领带。待到桂永清到了,队长便下口令,行礼,然后桂永清在马上和童子军按照约好的作问答。童子军教程,他们的军训很全靣,也很苦。军训时,娃娃兵们奶声奶气,唱着童子军军歌,重重地蹾着脚,步伐整齐地开赴野外,去历炼吃苦耐劳,站岗放哨,或用随身携带物品.桂永清一路顺利,快到最后的江苏省童子军了,他可皱了眉头啦,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啊?服装五花八门,第一排的几个倒是有童子军服,后面几排就都是便装了。别说,这便装倒是颜色很整齐,清一色白,配上漆黑的围巾(什么玩意儿?说好的蓝白相间呢?),这根本是披麻戴孝嘛。再看第一排的军服,还不如穿孝服呢,不合身啊,都小了,这家里人不知道孩子们要发育吗?而且第一排也是黑围巾,这不是存心恶心我老桂吗?桂永清顿时气从心头起,抬头想看看他们的旗子上写着什么省,一看更气,没有按规定写省名啊,弄了个半黑半白的旗子。他看着那排头的傻大个儿队长,忍着火气,在马上沉声问道:“队长,你们这是哪个省的童子军?为什么不打省童子军旗?为什么不统一穿童子军装?”

      那排头的正是阎海文,东北的童子军代表们由于平时分散关内各地,没有统一队长,检阅前几天,童子军总会索性一事不烦二主,既然孩子们已经和阎海文混熟了,就让他客串队长好了。阎海文听到桂永清询问,立刻立正:“报告检阅长:这是满洲童子军队列。东北三省已经沦陷,东北的童子军没有了自己的旗子,我们打出的是代表东北白山黑水的黑白旗,为了告诉民国民众勿忘东北。童子军军服按规定由孩子家庭自备,满洲童子军的孩子们大都离家入关,投靠亲友以求学,他们不愿意为制作军服加重亲友负担,即使有亲友为他们作了军服,也由于孩子长得快而不合身了,而大部分没有置办童子军服。”阎海文说到这里眼圈一红,声音小了下来:“孩子们寄人篱下的,怎么去开口老要收留他们的亲友作新衣服啊。”桂永清被他说得也是心里一痛,他又柔声问:“那他们为何要穿白衣孝服啊,还围着黑巾,等下他们要从委员长的主席台前面走过的,这多容易引起别人误解,说他们不敬啊!”阎海文低下了头:“这是孩子们自己带来的白衣黑巾,他们要为自己家乡被日寇屠杀欺凌的父老戴孝,他们要提醒关内的人们还有三千万同胞在受苦,我们成年人无能辱国,实在没脸阻止孩子们这么作。”

      桂永清无话可说,他的马有点儿不耐烦了,想继续向前,他恼怒地勒住了缰绳,抬起眼睛看着东北孩子们,只有十几个男女孩子,排成两排,稀稀落落的,最小的才十岁,大的才十五六岁,他们大都很瘦,很多人的鞋子都有补丁,眼睛里流露出孤独和不安。桂永清努力地想对他们笑一笑,可是他发现自己真笑不出来,他于是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孩子们你们离开家到这里参加活动,辛苦了。”话一出口,他就发现坏了,家这个字,对于这些孩子们那是个强刺激,几个女孩子是最先忍不住啜泣了起来,接着,眼泪从男孩子们的眼里也流了下来,到最后,所有的孩子们都放肆地哭出了声,阎海文不知所措,他也无法也不忍心呵斥这些可怜的孩子们,悲伤甚至传染到了队列末尾紧靠的江苏省童子军那边,刘月兰是排在队长位置,离东北的孩子们最近,看到这些困苦的儿童,想起东北沦陷的国耻,她也止不住流下了眼泪。桂永清也被打动了:“孩子们别哭,这都不是你们的错,是我们这些大人们无能啊,不能保护中国的孩子们。是我等军人无能,令同胞分离国家受辱。”说着说着,他也掩面痛哭起来,他哭得还比谁都大声,战马也懂得了主人的痛哭,也低下了头原地轻轻顿足。

      桂永清顾不得国军将领的体统和颜面了,本来就是,面对着这群无辜受难的孩子们,稍有良心的中国军人早该当场磕死了,他无颜多讲,捂着脸,流着泪,跑马回到了检阅台下,去向老常汇报了。

      常凯申发现出了状况,满洲童子军队列有些乱,桂永清哭着就回来了,真是奇哉怪也。等问清了情由,他也不禁心中刺痛,真觉得无话可说。桂永清向他请罪,他摇了摇手:“你引咎自责,知耻而后勇,这是中国军人为国为民的情怀,是黄埔楷模。”常宋美龄也抹了抹眼泪:“这些孩子们不容易,还在哭吗?介石,你去安慰他们一下,你是孩子们的总会长啊。”常凯申默默点头,他在一群高官们簇拥下,走向了满洲童子军队列。

      阎海文已经把队列重整了一下,孩子们刚站好,正在抹鼻涕擦眼泪。忽然见一将军英武笔挺,身披斗篷,带头健步走来,都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位来者就是平常墙上的画中人物常凯申是也,阎海文急忙发出立正------向右看——敬礼口令,队列人员行礼,目迎目送阅兵首长,左右转头不超过45度。老常大步流星走到队列前,看到几乎所有孩子们都红肿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心中恻然,还没开口,忽然看到带队的阎海文军姿挺拔,英气勃勃,倒是蛮让他这个老军人欣赏的,只是…有一事绝不对头啊,他就问:“队长何人?”阎海文大声道:“报告委员长,属下空军少尉阎海文,笕桥航校应届毕业生,协助童子军总会暂充满洲童子军领队。”老常皱着眉头问他:“刚才孩子们思念家乡,情真意切,闻着落泪,桂总队长是黄埔一期学生,他也流泪不止,吾没有责怪他,反而称赞他是黄埔楷模,侬晓得为啥?”阎海文大声道:“报告委员长,桂总队长流泪是为国家民族伤痛,为国为民正是黄埔军人楷模。”老常脸色和缓了一些:“桂总队长是江西人,他能视东北同胞的痛苦为自己的痛苦,为什么我听你是东北口音,你却对同胞之痛无动于衷呢?你虽然军姿标准,但是你晓得吗?真正的革命军人必须有一颗为国为民而牺牲的心才可以对得起军人称号?侬以后要好好学会先从爱家乡爱同胞做起,懂吗?”阎海文死死地瞪着常凯申,紧紧咬着牙齿,一言不发,老常不由得怒火中烧,他觉得自己作为全军统帅,以爱国爱民的正言相告,这个少尉怎么敢不识好歹啊,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有很多孩子,他早一巴掌上去了。正在老常要发作的时候,跟在他后面的常宋美龄拉了他的衣袖一下,在他耳边轻语:“你看这孩子的手。”老常看了一眼阎海文紧握的双拳,命令:“把你的手张开给我看。”阎海文缓缓地手心向上,伸开了双手,每只手的掌心都是几个深深的指甲印,甚至抠破了皮,流出了血丝。常宋美龄轻轻地说:“介石,不仅如此,这孩子为了忍住哭,把嘴唇也咬破了,你错怪他了。”老常被震惊了,他握住阎海文的双手:“孩子,我是委员长,你不要怕,想哭就苦出来好了。”阎海文把身子一挺:“中国无流泪之空军。”老常愣住了:“侬讲什么?”阎海文大声说:“中国有流血之空军,无流泪之空军,有断头之空军,无投降之空军!”常凯申听明白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明白了,老常点了点头:“孩子,你很好,只要照着你说的去做,你能成为一个好空军。”他又转过去对东北的童子军们说:“你们都要学习阎海文,他是东北青年之楷模,有他在,东北永远是中国人的东北。”

      刘月兰就在队列的另一端,她静静地看着这个阎海文,这个几天来被她训得灰头土脸的大孩子,他居然竟然是这么勇敢而坚强,就在这一瞬间,爱情像颗子弹一样击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