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小娃娃怎么不说话呢？老夫最不喜食用呆板之人，连血肉都是生硬的，根本难以下口。”
那人又低下头凑近过来几分，逆光之下，柳乘眯着眼睛，也只能模糊看到双饿得直冒精光的苍老眼睛，还有口白生生的大牙。
“咦，原来是在装死啊。”
那人又凑近几分，粗重浑浊的鼻息甚至喷射到了柳乘脸上，这下子，柳乘再也无法保持装死的姿势，一把睁开了眼睛。
“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
口中一边咒骂着，柳乘一边手脚并用，拼命想要往后缩动，哪怕知道并不能逃开，也不愿就此对着那人的嘴。
“哦，原来是被人下了禁制。”
枯瘦如柴的手掌在铁链的限制下隔空一按，柳乘顿觉浑身一松，仿佛原本死死缠住自己的无形大网，被这一按之下豁然破开了。
他像是只破网而出的鸟儿，不顾手脚酸麻，一蹦就是一丈高，立刻躲到了石屋的角落，背对着墙，警惕盯着那人。
“你别过来哈，信不信我召出赤雷，一闪电劈死你！”
“有意思有意思。”
那人铁片般的皱巴脸庞露出欢喜的笑意，深陷的眼窝精光更甚，咧嘴大笑。
“我血剑老祖活了上千年，听到过无数个吹牛逼的，像你这般吹得如此清新脱俗，一飞冲天的，还真是寥寥无几啊。”
他舔舔嘴唇，颇有几分饥渴也似的道：“来来来，再吹几个给老祖我听听，兴许我老人家一高兴，就不吃你了呢。”
尼玛啊，敢情是个老疯子……
也是，平常人怎么可能在炼气境界召唤出赤雷？这东西本是凝丹境的劫雷，一般的修士闻风色变，躲都还来不及呢，谁特么没事会去主动招这玩意儿啊？
柳乘嘴角抽搐，想了想也不辩解。
这人既然说自己是在吹牛逼，那就继续吹呗，反正跑也没法跑……
心里又悲又愤，柳乘瞪着眼睛，大声道：“哼，老子还是神、鬼、仙三脉同修！”
“哈哈哈！可以可以，这牛逼吹得不错，差点赶上陈川那小子的了！”
自称血剑老祖的那人哈哈大笑，声若裂雷，震得石屋之内嗡嗡作响，簌簌掉下一地浮灰。
“陈川是谁？”
心里有些疑惑，柳乘也不敢多问，眼下这老疯子明显心情不错，他可不愿破坏掉人家的好心情。
破坏的代价，那可是自己的小命！
“我，我还有个麒麟女妹妹，叫阿琳，现在是妖国皇族的郡主！”
“嚯，妖国皇族的郡主！厉害厉害，这牛逼都能想得到，来来来，再接再厉！”
“我还干掉了个老魔头，叫做尸神老祖！”
哗啦啦一声铁链急响，却是那老疯子猛然化为一道血影，瞬间冲破空间限制，劲直出现在柳乘跟前。
他一把抓住柳乘的肩头，深陷的眼窝内露出股狠厉之色，大声逼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尸神老祖那狗东西？！你去过尸神宗遗址！你去过瀚渊对不对！”
精钢似的手爪深深陷入血肉之中，柳乘自问如今一身皮肉已较之普通修士不知厚实了多少倍，却还是扛不住这老疯子的一抓。
他疼得龇牙咧嘴，浑身上下像是要被摇晃得快要散架，忍不住大声道：“我去过瀚渊！还亲自干掉了他！那老怪物已经灰飞烟灭了！”
“灰飞烟灭，灰飞烟灭……”
肩头一松，却是老疯子放开了手爪，只顾失神喃喃，一张脸似悲似喜。柳乘有些忐忑，慢慢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这老家伙再次发疯，又来折腾自己。
“不对，你一个炼气境界的小娃娃，怎么可能干得掉尸神老祖，你一定是在吹牛逼。”
片刻之后，老疯子双目恢复些清醒，瞪眼盯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干掉的……”
见他清醒过来，柳乘不怎么害怕了，于是将那日如何去寻魂草，又如此误打误撞跌入青阳山腹的深渊，最后被地下暗河卷入崖下瀑布，进入瀚渊，都细细说了一遍。
只不过，他隐瞒了鬼老头与青水，毕竟这是自己的秘密，轻易不可对外人细说。
听完柳乘的描述，老疯子将信将疑地盘膝坐下，望着柳乘开口道：“你一个炼气六层的小家伙，怎么可能扛得住赤雷劫的轰击？老祖不信，绝对不信。”
他翻着眼皮大摇其头，柳乘又气又急，眼下生死就在对面这老家伙的一念之间，万万不能惹怒他。
“那你要怎么才相信？难道要我招出道赤雷来？”
心里有些意动，柳乘故意梗着脖子，装作不服气的样子说道。
看这老疯子的模样，也不像是个走正道的主儿……若是能像瀚渊下对付尸神老祖那样，直接招出赤雷将其挫骨扬灰，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啊。
“嘿嘿，简单，老祖我便能招下雷劫，小娃娃你只需在老祖身边呆着便好！”
嘿嘿怪笑的话语刚刚落下，只见老疯子满头白发冲天扬起，深陷的眼窝中双目圆睁，仰头对着石屋顶部大吼道：“开！”
轰！
一股庞大无比的气势刹那间激荡开来，整座石屋都开始嗡嗡作响，柳乘脸色狂变，盯着老疯子，心里不由得掀起惊涛骇浪。
“咔嚓！”
岩壁碎裂之声豁然自头顶传来，柳乘抬头一望，只见那原本黝黑的屋顶突然间透出炽热红芒，随即咔嚓一声，裂成无数碎屑，簌簌落了他满头满脸。
熟悉的雷电气息的迎面袭来，他顾不得拂去身上的石屑，心里猛地一紧！
来了！
粗壮如柱的赤色雷光狰狞扑下，当头没入老疯子头顶，那刺眼的红光外缘，竟是隐隐透着缕白热化的橙色！
柳乘不敢大意，当即便缩回墙角盘膝坐下，丹田内灵力疯狂运转，生怕这雷会波及到自己。
下一刻，他惊愕张嘴，差点咬到了舌头。
“如此美妙滋味，小娃娃难道就不动心？还是过来与老祖共享吧！哈哈哈！”
震耳的狂笑声里，老疯子蓦然转过头来，伸臂对准柳乘隔空一抓！
“轰隆！”
第二道粗壮如柱的赤雷，当头劈在柳乘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