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一直流传着一段歌谣:一个沉睡的人如果突然惊醒,总会嫌时光来的太仓促,但只有时光才知道,他就仿佛刺客的匕首,藏不住。
这几句歌谣一直流传着,据说是最原始的一代神陨灭前留下的谶语,但至今没有人能解出其中的秘密。
这天,白帝崖上一切生灵一反常态,因为有个人要醒了。
林鸟飞,山兽走,所有活着的生命都蠢蠢欲动着。
当张玄灵通过神识探测白帝崖上的情况时,崖上的星芒阵突然飘出万道金光,直接摧毁了飞入的几丝神识,刹那间四周山壁都被照耀得金碧辉煌。
不知道哪里涌出的金黄色气浪如同万千丝带瞬间飘动在天地之间,草地上凝集的露珠也喷射着金色的寒气。
一切就像神话中的神要复苏一样。
“这光芒?!是什么?!”一个温柔而急促的声音打破了白帝崖紧张的气氛。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很精致的少女,她此刻表情就像一只误入猎场的小兔子一样惊慌失措。
她与张玄灵驻立在这里观望已久有半天的时间了。
她亲身感受着阵法里激荡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似乎那股力量随时可能破坏封印。
就在袖织雪话音刚落完,他们随之被新一轮强烈无比的光线刺得张不开眼来,张玄灵勉强才能忍住刺痛,伸出手开启一个气盾将她护在身后。
袖织雪能感受到空气里的异常波动,不自觉贴在了少年的背上,金灿灿的光芒把她精雕玉琢的侧脸衬托得宛若不是来自人间,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她扯着他的衣袖紧张地呐喊着:“玄灵,大阵马上要塌了,已经不可能修复了,里面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怪物,我们快走吧!”
一想到接下来不可预知的未来,她心中的不安像乌云密布,越来越浓重。不久前正是她敲响了星芒阵外的坎天钟,小重天才收到消息,张玄灵被委派过来察看。
“阿雪,你小心躲在我后面,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张玄灵竭力想看清阵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无奈强劲霸道的光线铺满了前方,棕色的瞳孔只能紧缩着。
他口中的阿雪就是袖织雪,狐族大将军之女。
一股很熟悉的灵力似乎在靠近,再次想起来了关于白帝崖之前的传言,他不禁感到一丝不安。
传言中,星阵里关押着一位修为在万年级别的神,每隔百年小重天都会派人来加固封印,从不间断,但再强大的阵法无论怎么加封,都会有它的破损期限,而现如今阵法外加封的力量已经几乎不能进入阵中,就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坍塌。
四周的温度不知何时开始急剧下降,那股亲切的灵力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张玄灵的心已经变得无法平静,如同独自行进在大海上的一叶孤舟遭遇强大的风暴,被袭击得不知道该朝何处驶去。
他可能需要一个灯塔为之指引,这时身旁的袖织雪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明媚而动人。
过了一会,那些成千上万跳动的金色光点终于变得黯淡,张玄灵好像发现了什么,眉骨一锁,飞快地张开五指,极速扣出一道柔和的法术气流推开了身后的袖织雪。
就在这之后,他脚下的巨石下窜出了几道青白色的鬼火,石头砰地一声碎裂成了风中弥漫的细砂。
被法术气流朝后推了几步,袖织雪开始一脸茫然,但看见面前张玄灵嘴吐鲜血时,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立刻小跑过来,如果不是刚刚他推开了她,此刻被鬼火伤到的就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扶起地上的少年。
张玄灵倒在袖织雪樱红色的纱裙上,看着面前倾国倾城的少女,胸口微微发烫,说实话这还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以往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保持着礼貌性的距离。
此时,天空中下起了雪。
漫天银色的新纸一片片地插进大地的五脏六腑,河面上冻出了天蓝色的道路。明明现在这个季节是秋天,小重天上通过占星球在观察此地变化的侦擦神使们一脸茫然诧异。
张玄灵缓缓用手抹掉了嘴角的鲜血,淡然地说着:“没事的,我有剑气护体……”
他羞赧地从女孩怀里爬起来,本来十分白暂的脸庞露出浅浅的红晕。
但就在看向星阵的方向时,他眉骨再次锁上,分散的注意力开始集中,语气连同眼眸都交织着不安,“阵法中的人可能要醒来了……”
“谁?!”袖织雪两眼发直,牢牢地注视着面前少年的瞳孔,呼吸虽然低沉但很是急促,她随手拂去墨色长发上的雪花。
天地越来越昏沉沉,就像演出拉开了帷幕,大地断断续续地晃动着,表演就要登上了舞台,不远处山林里的野兽躁动得四处乱撞。
面色紧张的有点扭曲的张玄灵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对着星阵的方向,他幽幽地说着:“这应该是一个不该再回来的人。”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抚摸着银色的剑身。
很快,白帝崖上再次飘出了万道金光。
这次明显比前面的都还要强烈,世界就仿佛一个巨大的容器,一时间,天地晃动,万千雪花飘扬,而飓风行成的漏斗状的漩涡席卷着所触碰到的一切事物。
风暴中央渐渐走出了一个瘦削的身影。
随着不断靠近,弱的身影终于被看清,他淡紫色的瞳孔上有两道仿佛细柳般锋利的黑眉毛,纹丝不动的脸颊让人望而生畏。
风雪中的少年朝着张玄灵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他缓缓走来,所到之处便风雪飘扬。
张玄灵此刻的表情难以形容,洋溢着不安和抗拒,他脑海中出现过无数关于阵中囚禁的人是谁的猜测,但是不敢相信会是眼前的少年……
因为他们认识,不,应该说是熟悉彼此。
“终于回来了,”蓝袍少年的目光仿佛湖水一样的平缓温柔,但是语气之间却喷薄着杀意,像是与命运里的宿敌相遇,“我等待的时间已经太久了,这漫长无尽的时光终于结束了。”
“你可还好吗?我的师兄。”蓝袍少年面容看向张玄灵时变的微微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