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巧妙的退学
尹月妍想到,只要让自己上学,她再苦再累,多做再多的事她也没有怨言了,她自己一直思考着这样的问题:人是不是受苦和享福都是有规律的?
你受了多少苦,也会享多少福。一般的人是先受苦了后就会享福,先享福了后就会受苦。她看到哥哥弟弟先享福了,后来必定受苦!
她自己先受苦了,以后会不会享福?她可不愿意一直这样受苦。她总有个想法,她长大了会享福,因为自己勤劳,还认为自己有点聪明。哈哈!
她上了几天学了,父母也没有说啥,更没有骂她,她很高兴,为了让父母看到自己拼命的干活,就能让自己多上点学,她无怨无悔的干。
可是,才上了一个星期,她正处在上学的高兴中,她母亲得病了——眼睛疼,不让她上学了,要让她在家里做家务。
她没有反抗的习惯,家里人叫她做啥她就做啥,那怕心里再不愿意,她也是百依百顺的听话。
一连三天都不让她去上学了,她闷在心里着急,本来她要加倍的赶功课,这一耽误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这个学到底还上不上的成了?
第四天上午,一个邻居老头去到她们家里问她母亲道:“表婶的眼睛还没好么?”她妈躺在火炉边上的躺椅上,答道:“没有啊!”就这一句问,一句答,都不说话了。
尹月妍突然想起,母亲为什么突然害眼病?而且看起来还严重,一只眼睛种的通红,她记得母亲就没有害过眼病。为什么自己一上学母亲就害眼病了呢?
那个邻居坐了一会,将在忙碌的尹月妍看了几眼,说道:“给你妈泡一杯浓茶洗洗,”尹月妍听到就征求妈妈的意见道:“妈。我给你泡浓茶洗吧?”
她妈显得很不耐烦的说道:“不肖搞的!不管用!”明显的是对那个邻居的不满,让为那个人有些多事,好像在为尹月妍上学着急似的,这让她妈很不爽了。
当然,尹月妍早就给那个人泡了一杯茶放在那个人的面前桌子上了,那个人一时没有再说话,自己喝了两口茶,然后说道:“表婶,这个茶就好,浓浓的,温度也刚好,你洗洗眼睛吧!”
她妈没有理,尹月妍没有得到妈的指示也不敢去给她洗。僵持了一会,那个人又对尹月妍说道:“去给你妈舔。”意思是让尹月妍用舌头舔。
尹月妍看到种得老大的红眼泡,绿眼屎也堆满了眼睛,好像专门这样,才有留尹月妍在家里,不让她上学的充分理由,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母亲这样的邋遢样子,别说舔了,看一眼都反胃。
所以她没有动,她妈也没有反对,好像愿意让她舔,专门为了恶心她似的。
那个人坐在那里有点着急的样子,随对尹月妍轻轻说道:“去,用这个茶水给你妈洗洗眼睛再舔舔,你妈的眼睛好了你好去上学。”
尹月妍照做,去拿来一个小稠手绢,倒了些茶水在手绢上去到她妈的身边,说道:“妈,我给你轻轻地洗一下吧?”
她妈没有反对,她就将稠缎手绢小心翼翼地去擦绿眼屎,心里已经憋住气快要吐出来了,她的手绢还没有挨到她妈的眼睛,她妈就大声嚷嚷着痛,不让给洗了。
尹月妍已经憋了一口气不能出,一出气就会吐出来。她赶忙跑出去,干咳嗽了几声,停了停又进来了。
那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她妈,也着实着急的样子,“嗯……”哼了一声,然后对尹月妍说道:“你先喝几口茶水,然后再包一口茶水在嘴里去舔,快些,一会茶水凉了。”
尹月妍看母亲一直没有反对她用舌头给她舔,好像自己就想给尹月妍出这个难题,有故意作弄她的用心。
尹月妍在那个人的一直催促下,喝下了几口浓茶水压压胃,再包一口茶水就紧闭双眼给母亲舔,舔一下就要跑出去吐一阵子。
等胃里稍作平静了,又喝一口茶水包在嘴里去舔母亲的眼睛,只能舔一下,就要呕吐,又得跑出去呕吐一阵子,好久才能稍作平静。就这样来回了几趟,那个人可能实在是为尹月妍太难受了,就说道:“可以了,你妈晚上就好了,你明天可以去上学了。”
那个邻居看了看她母亲,说道:“表婶,你好好休息,今晚就好了,明天让月月去上学,我走了。”她妈理都不理,连哼都不哼一声,好像一提到让尹月妍上学,立即就成了她父母的大仇人。
那个人走出了门,看尹月妍还脸涨的通红,还很难受的样子,他关爱的说道:“去喝些酸水,喝下酸水就好了。”
他们都知道她妈的酸水也闻名,常常有人务食了有毒的食物,或者有些小病小痛的,只要喝下一些她母亲泡的酸水或吃些酸大蒜,蒜葱等,马上就好了,很灵验的。
尹月妍听话的去用酒提打了些酸水倒在碗里喝了下去。不过,她对母亲不让洗眼睛就让她舔,她很气愤,她认定了母亲和父亲是在专门阻止她上学。
她气的哭了一场,这半天她不想做啥事了,她知道,她越是讨好他们,他们越是不想让她上学,她就不想再用自己的聪明和能干去讨好任何人了,她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了。
她从三岁多都有记忆了,在弟弟出世之前父亲还是喜欢她的,她记得有几次和哥哥都被父亲抱在怀里,一个腿上坐一个,父亲教她和哥哥学儿歌,教他们的顺口溜。
父亲只教了一遍,她和哥哥都能记住,并能背下来,父亲听到她和哥哥都能吐词清楚。顺利的背下来,高兴的呵呵大笑。
在她刚满四周岁的时候,弟弟出世了,又是一个美男孩,聪明伶俐。这两个男孩和姐姐都长的漂亮,比自己长的好看。
她记得,从弟弟出世以后,她父亲总是高兴地对来贺喜的人说道:“从我们爷爷那辈到我这一辈,都只有姐弟俩个,没想到我的下一辈有三个。”
她记得自己在五岁那一年的冬天,他们家三个孩子都病的很严重,叫出豆子的病。他们两个大人一人抱一个害病的孩子,父亲抱哥哥,母亲抱弟弟,唯独自己躺在火炉边的板凳上。
从来没有人抱过自己一会儿,身上是寸骨寸节的痛得连声的哼哼。又冷的身上像抽筋一样,好想父母也抱一下自己,只要抱着自己了,也许身上就没有那么痛得难受了,也不会冷的抽筋了。
可是,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自己从没有人来抱一下,哪怕把一下下,一下下就可以了。没有,只看到哥哥在父亲的怀抱里安然入睡。弟弟在母亲的温暖怀抱里吃着奶,睡着觉。自己只能流着难受的泪,忍着冷和痛,睡在硬硬的板凳上。
好几天过去了,大舅从一百多里地赶来,进门一边问情况,一边看到躺在板凳上的尹月妍,马上抱过来才坐下。
大舅抱着尹月妍对尹月妍的父母说道:“这么冷的天,大雪下的,你们就把她放在板凳上,被子也不给她垫一个,也不盖个啥,好人也会冬病吗,别说是个病人,你们是怎么搞的呀?”
她母亲就连连数落要喂猪,还有这两个也病着,顾不上等等。大舅生气的扬声说道:“你一个猪重要些?还是一个人重要些?”
她母亲接着道:“猪能吃肉!”意思是这个女孩不能当肉吃。她大舅被她母亲这个作为和这一句话气得不行,又说道:“那你干脆把她掐死,死的快些,免得叫她受罪。”
接下来,她母亲大声的对她父亲说道:“你把老大给他大舅抱到,你去砍一捆柴回来。她父亲有那么点难为情,坐在火边没有动。”
她大舅停了停,对她父亲说道:“给我吧!”她父亲把她哥哥放在了大舅的一只腿上。另一只腿坐着尹月妍。
大舅抱着她,她感到身上没有那么痛的难忍了,也没有那么冷了,大舅的爱温暖着她的心,也温暖着她的身体,她觉得从心里到身体都好受多了。
她昏昏沉沉的听到大舅说了父母亲不该这样对自己,大舅还发了气,说了母亲几句很话。
她在大舅的怀抱里享受了一会儿,她哥哥就闹别扭了,哭着闹着叫把她放到一边去。她母亲听到宝贝儿子的话,就来把她气愤地抓着重重的扔在板凳上,扭头就走开了。
她身上本来就痛,被重重的一扔就更痛了,心也被这一扔更痛了,她只有默默地流泪……
从这一刻起,大舅也没有再抱自己了,一直抱着哥哥。当哥哥一闹,大舅就把他抱着走着,拍着,哄着。生怕他受一丁点委屈,就像是天生的受宠的龙之娇子。
晚上,父母亲一人抱一个和大舅坐在火炉旁说着闲话,都兴高采烈。唯有尹月妍一个人躺在硬邦邦的板凳上,忍受着病痛和寒冷的煎熬。
好像他们都高兴的吃饭的时候,也没说让自己吃饭,还像自己几天没让吃饭了,可能是从害病开始吧,就没有让吃饭了。
大舅在这里呆了三天,这三天都是抱着哥哥。自己就没有人理睬,好像没有她这个存在一样。大舅为什么也不理自己了呢?是不是认为父母想让自己就害病死了算了,大舅也随他们的便了。
她记得,从这个时候起,父亲好像都没有再理过她,母亲也总是对她很严厉,没有给她过温柔。除了吼着让她干这干那之外,好像没有她的存在一样。
因为她们家住在生产队最集中的地方,而且她父母又好客,所以,搞大集体的时候,吃饭歇火(中途休息的意思)开会都在她们的家里,她父母亲都会大锅的烧浓浓的茶水,随便喝。
冬天开会时,她父亲那怕是天黑了,也要去柴山上抗一大捆粗硬的柴回来,把火烧的大大的,给开会的人取暖御寒。
大家见了她们这一家人,无论是大人或是小孩,都特别亲切和尊重。
她们家没有至亲,都是别人对她父母亲的尊称,到后来好像都成了至亲一样。
就凭这样,她们一家人在当地辈分高,她记得她在十岁之前,好些四五十岁,三四十岁的人都把她父母亲叫干爷干婆,把她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叫干姑,表姑,姨,还有和父母差不多年纪的男女,见了她都叫表妹一类的称呼。
那些比父母亲年岁大的老人,都叫她大姑娘,意思是他们承认尹月妍才是她们家的大女儿。可谓尊贵的身份从这个时候开始,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和认可。
尹月妍这半天无声无息的自己躺在床上,不再顾忌她妈的感受,自己躺在床上,想想哭哭,觉得太气人了,你们心痛的两个儿子为什么不留在家里搞家务?为什么不让你们的好大儿子给你舔绿眼屎的眼睛?为什么我要想上个学,就要遭受这么多的阻拦?为什么你不让我洗干净了再给你舔?
行,等我长大了,学到文化知识了,有本事了看看,我一定要比你们心疼的儿子好些,我要成为有能力有本事的人,我要活得比他们两个强,让你们看看。你们把他们两个当成宝贝的人会是不如我的结果。哼!
睡到天快黑的时候,尹月妍的心有软了,还是做不出来,她起来做好饭,等父亲回来吃饭,她对母亲的故意作弄还是很生气,不想理他们任何一个人,其实在这个家里,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理她。她迟早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做着各种家务活。
她有一种进门愁的感觉,只要生产队有活,她放了学不回家吃饭,对直就去劳动,她在外人面前能得到关心爱护和温暖,她愿意和那些人在一块干活。
这一天,她吃罢晚饭,收拾好了就自己去学习了,她今天显得没有精神,浑身无力。她也衡了心了,她不想再讨好父母亲,她首先要争取把四年级课本上的算书题学懂,语文她不着急,她对学语文轻松的就像吃一碗苗条似的简单。
第二天早上,她已经习惯的天不亮就起床,打扫屋子,梳头洗脸,再理直气壮地往学校走。
老师看到她去学校也没有问她妈的眼睛好了没有?!她也抓紧一分一秒的时间自己学习着,其它的事一概不去关心。
放早饭学,她回家有一里多路,她背着书包往家里走着,心里想到:昨天那个邻居说妈的眼睛昨晚上就会好,不知道好了没有?
不管好了没好,学我是坚决要上的,至于家务,放了学我快些做就是了,相信那些事难不到自己,自己有信心一边上学一边做好家务。
自己在生产队挣的工分完全能养活自己,我没什么好带亏的,有可能这会回到家了还得做饭,做就做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做事走路都非常快,想着事,也就进了家门。她看到母亲在喂猪。她注意看母亲的眼睛,果然好多了,消了肿,也不红了,自然也没有绿眼屎了。
她心里一阵高兴,就走到母亲身边问道:“妈,你眼睛好了没有?”她母亲仍像平时一样,表情恨恨的不理她,就像她不存在一样。
她看到母亲仍然恨自己,也不在母亲身边多留,自己去到屋里就盛饭吃。她每顿只吃一小碗饭,很快就吃完了,然后看看猪草还有多少?水缸里的水还有多少?
她看到水也不多了,猪草也不多了,她想自己去快些打一大篮子猪草回来,至于水自己是来不及挑了,她也不再害怕,提醒母亲道:“我去打猪草了,你让他们两个去弄水吧!说着话,自己就拿了个大篮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