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若水一怔,反应却也奇快,危急中赶紧一挥手喝道:“雀缺!”只见漫天飞雀纷纷而下,抓向风塔,风鼎忙于应付,略显慌乱,情急之下双手向空中一抖,喝道:“烈焰!”熊熊烈火烧向天空,飞雀化于无形,他刚破了这招,忽觉右肩一疼。风鼎知道自己已然受伤,受伤自然就是输了。
风鼎本就是位豪迈大汉,见自己败落!也就停下手,一阵爽朗大笑道:“若水老弟果然高手,风鼎输的心服口服!”说罢施礼!坎若水回礼道了一声:“风兄承让!”二人向看台上的风无极夫妇施了礼,又向台下众人礼了一圈,方才下了擂台。
风鼎那一招大盾攻得虽然突兀,力量也大,但是大盾的攻击速度却是致命的,坎若水一怔之间,便发现了这个破绽,便先一招兑宫的‘鸟兽缺’扰乱风鼎,接着一个‘乾宫遁’,遁到了风塔身后,随即‘伤剑’反手一撩,便划伤了风鼎肩膀。三招一气呵成,又速度极快,正是他的绝招之一---‘百雀三遁手’。
......
至此情况已经明了,今年的大龙魁将在坎若水和龙离之间产生,伏羲和风鼎将争夺第三名。
各自稍作休息之后,第三名之争首先开始。不出大家所料,伏羲一上来便稳占上风,但他却一直不忍击倒风鼎,风鼎今年二十一岁,若败了,将再也没有机会参赛,也就是再无有机会夺得龙鳞甲。可怜的风鼎,可爱的铁汉……
于是,伏羲又败了,他自己踩出的那个坑,仿佛成了他的魔咒,人们在议论那个可恶的坑……风鼎已激动的抱起伏羲,高举他的小手,大喊着‘羲王子!羲王子……!’,风鼎哭了,哭得就像一个孩子。伏羲却在笑,冰雕玉塑般的脸庞,如春花般绽放……
......
众人最期待的龙魁之争,毫无趣味,坎若水败了,全场的人却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他的谄媚一败,气的龙离一声不吭便下台而去……
大龙魁已经决出,龙族的史册上将会留下这样的记载:天龙星第八纪两千零二年三月初三,龙族双魁节上,龙离姑娘夺魁,她是龙族历史上第一位女龙魁!
不管怎样,毕竟是双魁节的最后一天,议论纷纷中,却也没有影响人们的心情,一边载歌载舞欢度佳节,一边为今年的前三名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晚会,龙族之王风无极亲自给三人颁发龙鳞甲和蟒蛇衣!
......
伏羲笑道:“龙离姐愤怒之下,缺席颁奖,只好由我代领。龙族的双魁节收宫,巫族的双魁节也已结束……无论是龙族还是巫族,这些从双魁节杀出来的年轻高手,在十年后都将是龙巫两族不可小觑的力量......”
伏羲讲着讲着,便进入沉思,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的情形,不由痴在了那里......
铁沧澜则看看的痴迷不已羡慕不已,那奇门之术简直......哎!沧澜不由轻叹:“我要能有这样的秘术,那该多多多......好呀呀呀。”忽见眼前一片灰暗,不见了任何景色,知道梦境即将结束,赶紧思索着自己还有什么要问的......
......
“下次,只能你自己来了......”伏羲悠然道。
“我......我自己?”
“我的力量已经用尽......只能带你到达这里,剩下的梦需要你自己去完成。”伏羲充满期待的看着沧澜,柔声道:“奇门陷阱颇多,一旦进入奇门幻境很难再出来,切记:万不可被梦境所迷惑!”
“那......”铁沧澜心里忽然没了底儿,感觉嗓子有些发干,不由咽了口唾沫,呆然道:“怎样才能不被迷惑呢?”
“相信自己,坚守信念!”见沧澜一脸茫然,伏羲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关键时刻我会出来帮你!”伏羲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仿佛是星际之光,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挡得住他的信念,他对铁沧澜充满信任,无以复加的信任......
......
伏羲对朋友从未失去过信任,无论对方做出怎样出乎意料的事情,做对了,又或做错了,这些都不算什么,他相信没有人总是对的,正如没有人总是错的一样,一旦相知便终身相知,一旦信赖便终生信赖。
现在,很明显他已将沧澜视为朋友。沧澜的心中忽然燃起了一团火,那是信赖与激情之火。从伏羲的眼神中,沧澜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无与伦比的友情与信任,那是一种没有丝毫的犹豫,将性命相托的信任,这让沧澜感动不已,激动不已。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做不做得成,做不做的好,这又让他感到不安。
人与人之间有时就这样奇怪,有的人你第一次遇到他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信赖,而有的人就是你已经认识他一辈子,依然没有任何信任之感,即使他从未伤害过你。
沧澜对伏羲的信任或许就是前面一种,或也有不同,对伏羲除了信赖更多的不如说是对他的崇拜,而这种崇拜正开始变得狂热。看着伏羲清澈的眼神,他坚信,危难时刻,他一定不会放弃自己,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
伏羲的身影开始虚化,慢慢的消失在一片灰暗之中......
“相信自己,坚守信念......”伏羲的声音在虚无缥缈中缓缓传来......
......
见铁沧澜悠然醒来,众人大喜,常在佑急问详情,沧澜没有回答,因为他还在发蒙:“我去了多长时间?”
“不到一刻钟!”常在佐道。
“啊!我怎么觉得去了好多天?”
“梦中千年,其实瞬间!不足为奇!”贾河七笑眯眯道。
沧澜忽感到有些发冷,附近不时有新来的鬼魂匆匆而过,有的还偷眼看他们几眼,却也不敢靠近,都不知疲劳的向着那鬼门关飞奔。
......
众人都想知道详情,也没急着赶路。在几人催促下,沧澜大致讲了在梦境中的所见所闻,其间贾河七等人不是这个问两句,就是那个问两句,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沧澜也不厌其烦,反越讲越精神,几人听得更加神魂颠倒,大叹神奇。
沧澜想起伏羲所托,便传达了伏羲感激之意,又说起不必等伏羲进城,开关放行之事。几人大喜之余,常在佐派人前去通知铁莫勒,开关放众魂魄进城,那人领命而去。
不几刻功夫,传令之人和一黑脸将军飞马而来,正是看守鬼门关的铁莫勒,贾河七问他开关没有,那铁莫勒甚是不满,回了声开了,便发牢骚说贾河七等人去迎接圣王,只他留下看门。方才得到消息,说圣王已经到来,便过来拜见圣王!说完也不管贾河七,直奔马车插手而拜:“圣王在上,小的铁莫勒有礼!”
常在佑过来拉住他道:“圣王还在安睡,怎如此鲁莽!”铁莫勒赶紧退下来问:“听说圣王不是全身,如何能安睡?”
贾河七告诉他,说伏羲一直在昏迷中!之前去鬼婆婆处,饮了‘一点香’,方才安稳下来,让铁莫勒休得再去打扰,铁莫勒方才称是,便也找了地方休息。
......
贾河七打发了铁莫勒,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了,掏出一条红布在手指间绕弄着,若有所思的遥望着远处发呆。铁莫勒见状又忍不住挨了过来,问道:“大人!听说这位圣王,就连我家大王对他也甚是敬重,却不知是何等人物!”
贾河七没理他,却唱道:
大河悠悠,落日荒流。马嘶于岸,草木皆秋。
天地悠悠,着我狐裘。舟车夙夜,四海九洲。
千古悠悠,莫问存留。昨宵把酒,今成古丘。
我心悠悠,民乐与忧!英雄不死,壮士不休......
......
铁莫勒听的云里雾里,也不知何意!贾河七笑道:“此歌如何?”铁莫勒赞道:“好歌!好歌!原来大人还有如此文采,属下佩服!着实佩服!”贾河七大笑道:“佩服个屁!我哪有如此文采,即使有也没有如此广厚的心胸!”
见那铁莫勒发呆,贾河七笑道:“好啦,说了你也不懂,这鬼门关乃是进入幽冥的第一关口,身为此关头领,你也该多读些书才是,免得让人神两界笑话咱幽冥世界都是没有文化的人!”铁莫勒昂然道:“谁敢笑话,我铁莫勒第一个摘了他的魂魄!”
......
铁莫勒不知此歌,铁沧澜却听鬼婆婆唱过,如今又听到贾河七唱来,大是惊讶。贾河七见他模样,笑道:“你识得此歌?”沧澜一醒神,笑道:“曾经......”刚要说鬼婆婆唱过之事,忽觉得不对,自己若将那鬼婆婆的心事说出来......嘿嘿,下次见面给他喝的可就不是茶了,搞不好会弄一碗砒霜给他灌下去,于是赶紧改口说不知!贾河七神秘一笑,也没再问。
铁莫勒则大喜,嘴也咧开了,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大笑道:“看看!他也不知道!”贾河七刚要在损他两句,沧澜赶紧道:“铁大哥乃是豪放英雄,自不会对这咬文嚼字上心!”
“就是!就是!不是我不想读书,还是这位兄弟了解我,自小我一见到书就头疼,我宁可去不归山受那铁鞭之苦,也不愿受那书本的折磨!”铁莫勒现在看沧澜,怎么看怎么顺眼,大有知己之音,相见恨晚之感。
贾河七起身笑道:“让你读书,着实难为你了,好啦!赶紧回去,告诉弟兄们都精神点,准备迎接圣王!”铁莫勒应声而去!
......
在沧澜的认知里,像铁莫勒这样的人应该是最好糊弄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顺毛驴,反正好听的是说,难听的也是说,何不捡好听的说呢?这本是个很简单的道理,而且每个人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办到的事情,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人呢?
做不到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个人对你没有生杀之权,他左右不了你的前程,或者这个人对你不会有任何的帮助,或说对你没有价值。
反过来说,既然你什么都不是,凭什么让人对你说好话呢?
好话是对成功人氏的一种奖励,而失败者得到的只能是嘲笑。
这里面有一个怪现象,那就是夫妻之间,你千万别指望你的老婆对你说一句好话,因为外面成功的男士实在太多,她总觉得除了你,所有的男人都是成功的,即使你有一方面比老李做的好,她也会认为是一种偶然,即使你什么都比老李做的好,她也会说,老李是个白痴,你不过比白痴强了一点点,运气好的话,她或许会温柔的说一声:“亲!麻烦你别给白痴比好不好......”
你听不到老婆的好话也不必苦恼,因为还有比你更惨的人,那就天下的婆婆,婆婆与媳妇,哎!大家都知道妈和老婆同时掉进河里先救谁的故事,就不多说了,一句话:“这年头,丈母娘比婆婆要金贵的多!”
......
“我听说你们那里的人都喜欢拍马屁!”贾河七笑眯眯的看着沧澜。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沧澜也笑眯眯道。
“深奥!深奥!哈......哈!”贾河七怪笑。
“您刚才所唱之歌到底是谁所做?”沧澜真的很想知道。
“乃是圣王所做,名曰《大河歌》!”贾河七悠然神往。
“《大河歌》?怪不得......”沧澜心里搜索着,暗道:好似没有流传下来。
......
沧澜见贾河七手中一直在绕弄着那红布条,不由来了兴趣,便凑过来相问。贾河七笑道:“这红布条不可小觑,名曰七寸红。上面记载了本人姓名,死亡原因,平生事迹等。进入鬼门关的魂魄,若丢了那红布条便会成为孤魂野鬼。野鬼无衣无食无住处,受尽痛楚不说,又不能投胎转世,有的竟然千年不得解脱,在阴间生活极为悲苦。所以,众鬼魂都把这红布条视作生命一般。”
常在佐在一旁笑道:“阴间鬼言:系上红布条,万里走逍遥。丢了红布条,化作野鬼飘。
常在佑道:“身有七寸红,亲友乐融融。若无七寸红,对面不相逢。”
贾河七道:“七寸系在腕,金子都不换。七寸不在手,不如去做狗。”
说罢三人大笑。
......
贾河七笑过,忽郑重道:“此七寸红乃阴司身份证明,万万丢不得。一旦丢失便成了没有身份的野鬼,在这幽冥世界寸步难行!”
“知道知道,不就身份证么?我们那里也有!”
贾河七大是好奇,问其故,沧澜添油加醋的讲了一番,也好让他们知道自己见多识广。不想贾河七大笑道:“你们的身份证只是证明身份,与这七寸红可没法比!”
“没法比?又有何不同?”
贾河七道:“若没了七寸红有三不能:一不能投胎,二不能居城,三不能认亲!别的不说,就‘不能居城’一条,便要了命。野鬼只能在有限几个地方居住,那里皆不毛之地,又野鬼成群,哪有食物可吃!多数饿的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这么严重?”沧澜下意识的看了看贾河七手中的七寸红,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他忽然想起,在鬼门关之时贾河七让众鬼前去排房认领此物,还问自己怎么不去......想到这里沧澜有些紧张,当时懵然之际就被贾河七拉着来看圣王,自己早将此时忘记了,难道自此要变成孤魂野鬼了......
......
沧澜正瞎合计,常在佑笑道:“判官!与他啰嗦甚,这小子痴痴傻傻的,如何知道其中厉害!”
沧澜甚是不满,喊道:“之前刚来之时,见你在鬼门关前就已发放众人,为何不给我一条?”
常在佑道:“你好不识趣,只有死透了的人方能戴上这七寸红,你乃是远来之人,心有挂念不愿就死,那口气一直咽不下去,半死不活的在那冰山上挣扎,若给你戴上,还不烧化了你......”
沧澜听得惊悚,心想:“不知羲王是什么缘故,也没戴上,难道还在挣扎......”
贾河七翻了他一眼,说道:“圣王不是全身,元神还在阳世,魂魄却在阴司,不用这个也保阳气不散。量你这烂货,怎敢与圣王相比!”
沧澜怒道:“自是不敢与圣王比,却也不是烂货!”
“说你烂货还委屈你么?在阳世呆呆傻傻,傻傻呆呆的,咬人家耳朵,还能是好货色?”常在佑大笑。
沧澜气的没法,也不再争论,人家仨人一伙三张嘴,自己只一张还不大灵活,再争下去也是自讨没趣。
......
“怎不说了?”常在佐见没斗上嘴,心有不甘。
沧澜终于明白,最好的办法不是争,而是不争,不争才是争中的最高境界。此乃以不变应万变之法。不争可以,但不能不问,于是问贾河七道:“判官大人,是不是进鬼门关的,都是死的透透的人了?”
“哈哈哈!荤话!进了鬼门关就是正儿八经的鬼了,哪来的人?”
“那我现在到底是人还是鬼?”
常在佐笑道:“半人半鬼!”
常在佑笑道:“不人不鬼!”
贾河七笑道:“也叫阴阳人!”
众人大笑,就连马车里面那四个女鬼都在吃吃的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