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大群人撞破了治安官驻所那厚重而又崭新的大门,他们吵吵嚷嚷的挤在柜台处,手上扯着告示,不一而同的要求着登记和领钱。
这让一些还正在实习的治安官们看得呆落木鸡,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此时,只见一些经验老道的长官们,手里正拿着早餐信步游庭的缓缓来到驻所报道。看到这情形也是不紧不慢的缓步渡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优雅的换上衣服摊开报纸开始仔细研读起来。
而在吵杂的前厅,新手们正忙不迭的填充着各类表格。在他们的跟前,汗液、唾液、体液交叉着越过他们白皙的帽子。
驻所上级终于看不过眼了,他走进办公室大声要求着治安官们放下手中的工作全力支援前厅。
那个看报的治安官听后,再次慢悠悠的放下报纸。戴上了他的帽子,随后便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借过借过。”他在人群中一边清理出一条道路的同时,一边说着。
然后,他掰开了小木门的锁,一把提起正在做记录的人,在狠狠的看了他两眼后,一下就坐在了他原先的位置。
“各位公民!慢慢来!排好队!”
看着还是吵杂不堪的场面,他互相看了看左右的同僚们,便马上关闭了办事窗口。
没过一会,那吵杂得如同菜场的前厅瞬间恢复了宁静和秩序。有的,只是那偶尔为之的咳嗽声和问话声。
“你!说,有什么事需要报备?”
“早上我起床刷牙洗脸,然后换洗了衣裤,告别老婆孩子正要上工的时候……”
“下一个!”
“今早码头那边发现了尸体。”这时候坐下了一个男人,他快速的说道。
“很好,什么尸体?”
“一共七具,四具女三具男。其中两具一个面上缠着绷带,一具整个头都缠着绷带。”
“很好!把你的告示递给我。”
“好好好,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说着,那男人递给他了一张印单。上面画着几个追捕人的信息,而信息的发布者那栏正画着特莱尼斯家独有的家徽。
老练的治安官熟练的给单子画上了几笔,然后伸出了大拇指向男人点了点一侧的木门,便高呼着下一位后,又继续着他的工作了。
此时,同样在码头区的一个破烂小屋内,一个男人正坐在一张小桌子前披着被子颤颤地发着抖。他满脸青紫的望着眼前那像一座山一样的野兽,却丝毫发不出牙齿打颤以外的声音。毕竟,看着背后那间房子里满地的血迹和残破的衣物还是让他心有余悸的。
而塔隆则坐在小桌子的另一侧享用着他的早点。他向来不喜欢那些太过血腥的东西,所以他背对着那个血污弥漫的房间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艾德,你自己动手吧。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这种东西。”
“姐……姐夫,真的要这么弄吗?”
“你也想被丢进海里面去吗?你昨晚也看到特莱尼斯大人那发火的样子,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艾德的脸一抽搐,回想起了他昨晚见过的情景。当他再看到地上那拖拽而出的指痕后,颤巍巍的拿起刀并看着自己的右手。
“姐夫……可以换一只手吗?”
他抬起头,狠狠的盯了一眼艾德,然后狠狠的说道:“要不?砍我的怎么样?你想两只手都没有吗?!”
艾德吓了一跳,但是他耳边又传来了特莱尼斯那可怕的棍棒声和自己前女友的哭喊声。他将刀架在了桌子上,把手伸了进去。
他捻起刀子,就要往手上碾去。可是冰冷的触感接触到他手腕时,他还是崩溃了。
“姐……姐夫!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看在已经死去多年的姐姐份上,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塔隆轻轻的推开椅子,走到了他的身边,就像看着他亲生弟弟一样的表情看着艾德。
“唉。你这人,平日里仗势欺人习惯了,本不到处乱晃也没什么事。但是,你这次直接欺负到特莱尼斯大人女儿的身上,你让我怎么保你?你说说,你让我怎么保你?”
“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错了!我也不知道特莱尼斯就是我们帮的人,我要是知道。你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惹啊。”
听完这话,塔隆像看一个小丑一样看着他的妻弟。然后说道:“你还是错了,就连我都不敢去挑战他。你竟然只把他当成帮里的人?”
“他的传说是在港口区还流传得不够广还是怎么样?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这时的艾德才想起来他听到过的那一系列神乎其神的过往故事。不过,他一向认为那都是些老掉牙的说法,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肯定要看他们这些新生代的了。
再加上当时他血液上涌的厉害,哪里能回忆起来那么多。
想到这,他哭了出来,他那比同龄人更显老的面庞挤压在一起简直丑陋极了。他看着桌上酒瓶倒影里的自己,想到平日里那威风八面的气度此时竟然不翼而飞,那些在酒桌上时常称兄道弟的江湖朋友们,现在也没有一个敢发声支援他。
他这一阵心酸就哭得更是厉害了。
塔隆一面安轻抚着妻弟岣嵝的后背,一面轻轻的继续说道:“艾德呀艾德,我们就赶快结束掉这个噩梦好吗?我向你保证过你的性命,你就一定会保有着它的,好吗?”
艾德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姐夫,脸上的眼泪和鼻子里淌出的冻条混成了一块,耷拉着往下掉。
他持续的摇着头,毕竟,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没了右手实在是打击太大。
而塔隆则看着那不可名状的混合物,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他心里一发狠。艾德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而小屋外面那只正趴在守在门边打牌壮汉脚下的老狗在听到这一声后也同样跟着吠叫起来,久久不肯停息的回荡在港口区那空旷的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