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啊——黄师傅,我是真的困啊!也卖不上什么力气啊!”
我打着哈欠,刚刚我被黄师傅赶下了床,还被怒骂了一声:“不孝。”不明不白,黄师傅也跟外公外婆讲清,这种事以后他和我做。
出人意料的,外公外婆竟然没有阻止。我也只得挑着扁担,带上镰刀出门了。
“哼!我原以为你本本分分,实实在在,却不想你跟那些清朝鬼一样,软弱无能,只晓得苟且偷生。”黄师傅色声俱厉地讲道。
讲这话我就瞬间不服了,我也恼怒了,反驳道:“诶,黄师傅,我不就没做点事吗?怎么骂我骂出这种话来了,我那里苟且偷生了?”
“哼!孝有三大:大尊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现在你连最次都达不到,还要两老来养你,你说你难道不苟且偷生?百农最苦属渔农,时常乘渔船而去,穿行千里,熬苦数日撒网捞鱼,运气则好,穿行千里而回,满载而归,运气不好,如遇暴风暴雨,海盗劫匪,则家破人亡,渔农都是拿命在赌,你外公外婆,他们对你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吃的一粒米,穿得一寸布都是他们辛勤劳动付出的,你何有本事去躺在床上睡大觉?”
我震撼了,前面走的不是黄师傅,是一片大海,看透这世间疾苦,海纳着中华子孙。
眼睛有点红了。回想起来,是啊!我自己以前就知道了外公外婆的幸苦了,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他们又磨起镰刀,扛起锄头自力更生,非但没要我爸妈的一分钱,反而时刻倒贴给我的这个家庭,那想,我已经知道这个事实,却还是贪图地享受,安于现状,想到此,我竟觉得我猪狗不如,如吸血鬼,蛆虫一般罪恶。
我不说话,大步往前走,超过了黄师傅,走向那浑黄却哺育四方的干水河。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头儿,强光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孟靖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显露出曼妙的曲线,包裹着傲人的身材。
何一灵仔细观察起周围来,这里是八棱中一个少有人发现的隐秘之地,处在一个偏门,最吸引何一灵的地方是八面面面相印的镜子,成环形把人包围在中心。
何一灵四下走了走,鼻子嗅了嗅,走到一处忽然蹲下来,拨开废弃的残渣,他拿起一枚黄铜色的尖锐弹壳,之所以发现,何一灵是嗅到了微浅的火药味。
何一灵仔细端详着这枚弹壳,摩挲着弹头,说道:“从八棱里出去的人,有人受枪伤或者携带枪支的吗?”
“没有,大部分人都是闪瞎晕厥的,监控中也没有人携带有枪支的嫌疑。”
“附近,农户呢”?
“我去查查!”
何一灵再嗅了嗅,是一股浅浅煤炭烧焦的味道,一般子弹的味道都不是这样子的,再细看弹壳,有点长,有点像狙击枪的子弹,但又没有弹槽,全身光溜溜的,只是一个锐角圆棱的子弹,何一灵分辨不出。
“去派人封锁这里,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孟靖,把它寄给王琴,看看是什么样的子弹。”
“是!”
组织上的突然失联,丢下一大堆臭篓子给何一灵这个小组擦屁股,询问老上级,却被告知原地待命,什么都不要管,这起事件变得越来越神秘,何一灵只得相信自己,动手去挖掘……
“狐狸眼,你回来了?发现了什么没?”
在窗外光线的照耀下,看清楚了昨夜人影的面容了,个子矮小,颧骨凹入,下巴尖锐,头发寸断但集中一处略显高耸,眼睛狭细不自主露出一股凉意,倒真像一只狐狸。此时,目露疲惫之色,直接鞋子不脱,躺到床上大睡,毫不搭理大海。
这孙子,准是吃瘪了!问话者第一时间想到,再说这问话者长相平平,戴着眼镜,身材稍微瘦弱,正拿着望远镜乐呵呵观察着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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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劳什子货,正事不做,搞得我一晚上看他们俩割草……”
床上那个疲惫的身躯传出怨念,大海强忍笑意,来到床边继续注视着那栋普通的砖瓦房。
一阵风吹过,大汗淋漓的我得到一阵舒爽,我根本连一点割鱼草的经验都没有,以前只是半夜睡不着跟着外婆去看过,以为就是拿着镰刀在长蒿草里割下来就完了,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硬割,只能零散地割下一堆草芯,而且我以前根本就没有干过农活,不一会儿,窝镰刀的手就起茧起泡,佝偻着的腰也一阵酸楚。
黄师傅倒是麻利,我仔细瞧了瞧他的动作,先是拽起一把草,拿镰刀砍向这堆草的根部。我照猫画虎,这样做真有成效。
之前被黄师傅教育了一顿,全程干活我也不叫苦叫累,硬撑着。
黄师傅擦了把汗,颇为满意地看着担子的战果,又看向我那边,不满意地摇摇头。
“怎么如此之少?”
这还少,都过担子一半,不过望着黄师傅担子里的草,我哑口无言,满满两担子堆起,跟我外公的分量一样。
我委屈地说道:“黄师傅,我,我挑不起太重的。”
“也罢,看你身子骨羸弱,手臂细如牛毛,一看就平时缺加习练,走,带我去你家水塘。”
我缓慢地把割的鱼草倾倒向池塘,也不知道挑了多少斤鱼草,只知道肩膀上是压了两块巨石一样,拉开衣领口子,只见肩胛骨被勒得绯红。全程走来是左摇右晃不止,通过窄小泥路去鱼塘的时候,根本就走不得,我猜我一走就会摔,以前只晓得看外公外婆担鱼草是如何如何的辛苦,倒也没想过这东西实践起来不仅是非常累,而且还非常困难,我本想叫黄师傅帮忙,但黄师傅背着跟外公一样分量的鱼草大步往坡下赶,再看看我这连他三分之一都没有的分量,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一咬牙我都无法想象是怎么过来的,反正是拼命赶前面像挤在草堆里的黄师傅。
我舒展了一下身子,这活儿着真不是人干的,我死都不想来第二次了,半条命都豁出去了,反倒看见黄师傅他正轻松地把鱼草倒入池塘,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根粗壮的树枝,把漂浮在一坨的鱼草打散,顶向池塘中心。我不禁汗颜,我割了半担子,就已经要死不活的了,他,近乎满满两大担的鱼草,还如此有干劲,果然是一代大师,浑身都是力啊!我不禁赞叹道。
“知道你家老人的艰辛了?”黄师傅走过来,还是在数落我。我并没有接着一茬,我疑惑地问道:“黄师傅,你怎么干得这么利索?”
“我以前跟家父去耍武卖艺,讨生活,经常挑着这么重的担子去!”
“哦——”我心里想:怪不得这么恼火,原来是怀古伤今啊!
我和黄师傅就这样地回去了,我疲惫不堪,黄师傅依然生机勃勃,看着升起的朝霞,它似如熊熊烈焰,又似如绽放的红玫瑰,给人以生机,给人以热情,给人以温暖。我迎面接受它的照射,沐浴这圣光,仿佛褪去了疲惫的外壳,重新化蝶
“你心中是否还有愧?”黄师傅突然问道。
我思索了一阵,望着初生的太阳,我说道:“无愧于人,有愧于心。”
或许那些大文豪,大诗人就是在特定情景下,灵光一闪,就作出绝唱的诗篇吧!我也借景抒情了一番。
“既然还有愧于心的话,就接着去做……直到无愧于心!”黄师傅铿锵有力地讲道。
无愧于心,我心里反复念叨,无愧于心,我联想到黄师傅面对清,洋大军曾说道:人生在世,上不负天,下不惭地,中不愧对人,足矣!大学者,大学者啊!我心中赞叹道,诶!不对,去做到无愧于心,还要来来第二次第三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