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何一灵从超市出来，买了一箱高钙奶，两盒脑白金，一箱六个核桃，放到车子后备箱里。
“你晓得不？今天杀人啦！凶杀案。”
“晓得嘞！见报哒！怪事，这屁大点的城市还会有凶杀案，难得一见嘞！”
两个的哥司机摇下窗户，在互点香烟时，讲道。何一灵走这一路，人们无不谈到这件事情，他见超市前面街头有个报刊亭，走过去，摆在桌面最显眼的就是一份加快时报，几乎一个版面赫赫写着一行引人注目的大字：建县以来，首次惨绝人寰的凶杀案件。
我才回到门口，发现外婆火急火燎地往屋外赶，“外婆，去做什么?”
外婆看见了我，厉声呵斥：“你跑到哪里去哒！”瞧了瞧周围都是邻居，把我拽回屋里，拉着我的脖子在我耳旁耳语：“我告诉你喽！今天出事哒！杀了人。”
外婆说完看了我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继续说：“你外公今天扯鱼草的时候，是他第一个发现的，马上就喊哒人报警啦！现在给警察抓过去问话哒！杀人是莫子事情，你外公死蠢，黏上这种事情，等下传开哒不得了嘞！我现在拿了点钱，身份证，还有你外公早些年在社区当过兵的证明，去鸭本找你小舅舅，他可以在警察局讲上几句话，提早把你外公放出来，这个老头，真的是，要发现也得给别人发现不，烦死人哒！凡仔，总之，你莫讲，安安心心待在屋里头莫到处乱走，别个到屋里来也莫乱讲，统一讲不晓得，粉就在桌子上，你吃掉!”
说完一大路，外婆又火急火燎地走了，我还怔在原地，怎么又关系到了外公，眼睛渐渐模糊，我看见了一个尸体缓缓向我走来，它满身恶臭，苍蝇在飞舞，蛆虫在钻蹿，没有一处不是脏的，它张开嘴巴，露出了残缺不全的牙齿，东一块，西一块，越张越大，我在它口里面看见了外公外婆，俊诚，大娃，黄师傅，灵仔哥，爸爸妈妈，和其他许许多多跟我亲近的人，他们都在哀嚎，它的嘴巴像黑洞，把我往里面吸，我猛地摇头，惊出一身冷汗，“心要静，心要静……”我抚着胸口，平敞呼吸，可是怎么静得下来啊？那种怪物，已经出来搞死人啦！我粉都不吃了，我要去找黄师傅。
在我走后不久，何一灵就大包小包提东西过来了，看见我家闭门紧锁，他眉头也紧锁。何一灵四处望了望，发现我家周围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多大的变化，要说变的话就是气氛变得凄清了，眼前好像隐隐约约浮现了以前的光景，小时候，小孩子成群结队地到处乱窜，过街喊打，在马路上蹦蹦跳跳。大人们拿着蒲扇，拿着个小板凳坐到家门口十里八乡一样聊家常，愠怒地大骂着调皮捣蛋的他们，为首领跑的就是他了，只见他自己不知道拿了个什么新鲜玩意，好像是那种新潮的吸水拖把吧！反正那时候都没见过，一群比他小的孩子都争相要玩。何一灵想想就觉得好笑，不禁摇了摇头。
“你找老贺啊？”屋前院的邻居打开了窗户，见何一灵一脸茫然，好心提醒道：“他们屋里莫人哒！孙子刚刚也出门啦！”
“哦——好嘞！谢谢”
“哎……这事情找上门，就没完没了了，烦人呐!”邻居不知道是不是对何一灵讲，自怨自艾了一句，回屋去了。
何一灵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打起电话，“头儿，什么事情?”
“你帮我查查，那孩子家的两位老人在哪儿？”
“不用查了，被刑警带走了，去警局录口供了。”
“口供?”
“是的，他外公是第一个目击者……”
何一灵想摔手机了，还是把两位老人卷进去了，“狐狸眼想想，部队里有什么人在警局说得上话的。”
“没有！军区和地方那劳什子完全搭不上边，谁都管不了谁，就算有复原的也不会选这个破庙……”嘟嘟嘟，狐狸眼看了一眼手机，何一灵挂掉了。
何一灵又打向王老挫，依旧没人接，何一灵把手机握得越来越紧，扬手要丢。王老挫啊！王老挫!你躲起来，就别怪我搞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那一套了。
何一灵把买的营养品放到了墙根下，开车离去。
一上午之内，祁县恶性凶死事件被某人员传到网上，通过网络传遍全国，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某中央首府内，一个紫砂壶内徐徐升起水汽，一双白皙的手将紫砂壶内泡好的大红袍倒入一只小瓷杯里，一位面容儒雅，文质彬彬的男子毕恭毕敬地端上瓷杯递至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老者伸出戴着白玉扳指的手单手接过男子呈递上来的茶，小抿了一口，撑着椅子把手站起身，男子急忙要去扶，老者伸掌拒绝，他转过身，透过玻璃墙望向绿莹莹的草地，一望无际，男子始终正襟站着，没有一丝额外动作，老者又小抿了一口这才缓缓讲道：“知道了吗？”
“知道了，封锁消息了，派人过去了，不会再出差池了。”老者一句模糊的话，立马引得男子说出解决办法了。
“派了谁?”老者的语气稍稍带有不悦，似乎责难于男子的话语还不够清楚。
男子马上把腰躬下来，“成立的调查组和您指明的那位高人。”
“嗯?”老者转过身来，看见了男子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斌遇！话说三分是对外人的啊！讲错更要不得，这机要秘书的职位怎么敢轻易给你！”
男子牙齿渐渐打颤，他在来回思索老者的话是什么意思，也反复回忆什么动作不妥，突然明白了，“哦！是，是……是那位高人的弟子。”
老者慢慢走过来，男子下巴尖上落下一滴汗水，把腰躬得更低了，老者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背着手走出门去。
关上门，男子这才舒缓了一直定形的身体，像软绵绵的棉花坐在了沙发上，看向茶几上面的时报，瞬间来了力量，恶狠狠地抓起报纸揉做一团，撕烂，撕烂，再撕烂，丢到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