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双阳镇 > 第十八章 李银曼结婚了
    肖亮虽是镇政府的正式人员,而且是书记身边的人。

    他是内招,初中没毕业就过来了。他父亲老肖在镇政府管了大半辈子后勤,退休前说通书记让儿子上了班。肖亮工作不到半年,老肖便死了。人们都说老肖有眼光,死之前把儿子安排了,做到后继有人。肖亮从小就在镇政府遛达着玩,耳濡目染,对父亲干的活早已熟得不能再熟,所以一上班就干得得心应手。那时候镇政府的食堂还没有承包,肖亮就从端盘子入手,把两条腿锻炼得溜溜地快,再多的席面他也能应付下来。除了端盘子,他还给各位领导拖地、送开水,在镇政府大院里没有比他更忙的了。当然,书记、镇长也忙,但他们是脑力劳动,身体的活动量相应地要少得多。

    通信员这个角色实际上并不好干,伺候的都是领导,众口难调,你能把每个领导的心思都揣摸透,什么事都做到心坎上?但肖亮就是做到了,虽说也有缺陷,不可能十全十美,但领导们都还是满意了。接着肖亮管的事就越来越多,手里开拨着部分活动资金,政府采购这一块就全指望他了,成了后勤主管。这可是个肥缺,油水比没有抓到好线的副镇长都多。不用说,肖亮干得更欢了,腿跑得更勤了,眼睛眨得更快了,当然也更会干工作了,那就是分清主次,突出重点,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在整个镇里,书记、镇长是数一数二的官,只要书记、镇长满意,对你信任和赏识,你的工作就好干多了,也没人敢打你的主意,就是慢怠了一两个副职也无所谓,他们翻不了你的船。用老百姓的话说,打狗看主人,人家肖亮明明是书记、镇长的贴心人、红人,甚至线人,你还要找他的毛病,这不是明摆着和主要领导过不去吗?和主要领导过不去,实际上也就是和自己过不去,这一点谁都明白,副职们谁也不傻!没有这两斧子半,也干不到这个级别的。

    李银曼很早就知道肖亮了,觉得在精能上,他和姐夫赵成是一样的,但肖亮干的有些活,比如端盘子、送水、拖地,给领导洗衣服、袜子,倒便壶,她有点看不上,这些活儿说到天边也光彩不到哪儿去。她没亲眼见过肖亮干这些活,但她每次见到肖亮,就会想象出他干活时的情景。李银曼觉得肖亮有些可笑,就像戏里的太监或管家。笑归笑,表面上却很有礼貌,见面时总不忘热情地打招呼。

    赵成不久就很恰切地把李银曼交待的事办成了。

    肖亮听说是李银曼,心里挺高兴,他对李银曼的身材、模样、办事能力没有不满意的,可担心她是不是处女,如果不是,自己的亏就吃大了,太没面子了,往后就真的没法在双阳混了!于是,肖亮没有答应得那么利索,只说先处一处,处一处。

    赵成回来说了肖亮的意思,李银曼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两人见了两次面,谈得很好。这之后李银曼又创造机会和肖亮见面,要么在街上走,遇见肖亮了就好像是意外重逢;再者就是到镇政府办事的次数多了起来,有两次还故意让肖亮替自己办。肖亮当然很热心,待李银曼把事说完,就说:“这事交给我了,你到我办公室坐着喝茶。”肖亮的办公室里放满了茶瓶,茶是喝不完的,但往往是一杯茶还没喝完,肖亮就把事给办妥了,效率之高令李银曼咂舌。不过想想这也在情理之中,镇政府里不管是正职还是副职,每天接触最多的人就是肖亮了,肖亮有他们办公室的钥匙,不管他们在不在,他每天都要进去几次送开水、拖地。人都是有感情的,处久生情,况且人家肖亮又是在为你服务,再没有感情也要培养出来了。现在肖亮来找你办事,能不给办吗?难道非要等书记、镇长发话了才行?李银曼走的时候,肖亮送出很远,恋恋不舍又欲言又止。

    通过与李银曼接触,肖亮更加了解了她,感觉得她还是挺规矩,挺矜持的,并不像有的人们说的那样嘛。但肖亮毕竟在镇政府混,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经过?是极聪明精细的,他在心里又想,像李银曼这样的人,如果失过身,也会装得很像的,决不会让人轻易就看出来了。肖亮想到这里独自笑了,心里想,可惜你遇见了我,我可不会轻易上你的当的,不把你彻底搞清楚,我就不姓肖!

    肖亮开始围绕李银曼是否失贞问题四处打探。他打探时把自己隐藏得很深,绝对让人看不出自己和李银曼有什么瓜葛,更不会让人觉察出自己是要准备和李银曼谈恋爱的。他总是找好机会和话题,非常随意地开口了:“兽医站上的李银曼,听说很会办事的,我见过她两回,感觉她确实是不一般呢。”说到这里笑笑,接着又说,“只是像她这样的交际花,可不要让人占了便宜啊,那样的话,再想往下混,身价可就低了哩。”有时候他也会说:“昨天我又看见兽医站上的李银曼了,她可真行,什么样的人都敢见,就是我,都做不到那一步呢。”诸如此类的开头是很多的,肖亮总是运用得很好,总会让人在毫不防备的情况下,接着话题就说了下去。

    别人讲李银曼时,肖亮心里往往会惴惴地跳起来,他希望听到什么,却又担心听到什么,这时候他喉咙发紧,不自觉地真切地盯着对方,完全没有了开头时的随便和随意。

    就这样,肖亮听到了不少李银曼的事情,可是到头来又觉得没听到什么,于是,李银曼究竟是什么情况,是很需要肖亮本人开动脑筋去判断的。这一个月里,肖亮满脑子都是李银曼,眼前晃的也是李银曼,他有时觉得已经把她看清楚,甚至下了决心,立马把她娶过来,可一会儿工夫,李银曼又模糊起来了,让他在屋子里坐卧不宁。

    这天晚上是个周末,镇政府的干部们都回家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肖亮一个人,他感到非常孤独,就又想起了李银曼,渴望立即见到她。他觉得自己和对方谈了有段时间了,到拿主意的时候了,否则,这事传扬出去,对自己也是没有什么好处。可是怎样去见李银曼呢?见面后又说什么呢?能把心里的疑虑说出来吗?肖亮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就到街上去割了二斤卤猪肉,切巴切巴就当了下酒菜。几两酒下肚,肖亮的脖子就粗了,胆气也上来了,他想,一不做二不休,敢作敢为才是男子汉呢!自己这样畏畏缩缩的,能干成什么呢!也太不应该了嘛!如此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肖亮想到这里,立马就给李银曼打电话。肖亮拿起话筒时手有些哆嗦。电话打通了,肖亮说得很快,很急,以至于有些结巴,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话说得平稳而清晰。肖亮问李银曼晚上有事没有,要是没事,能不能过来说说话。李银曼答应得很干脆:“好吧,我这就过去。”

    打完电话,肖亮酒也不敢喝了,立即收拾了收拾,静等李银曼到来。

    等了一会儿,不见李银曼来,肖亮便有些急切,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来回走着,不时地看一下大门口和手表上的时间。

    李银曼终于走进了镇政府大院,在微暗的光线中,她的身影娉娉婷婷,婀娜多姿,她目不斜移,始终向着前方,给人的印像是那么的端庄与尊贵。这使得肖亮立时止住了脚步,眼前猛然一亮,一刹那间,他在想,自己的老婆就该是这样的,错过真是太可惜!她跟了别人,自己将会后悔一辈子的!他急忙迎了上去,说:“来了,吃饭了没有?”话刚一说完,肖亮就觉得自己有些傻,自己应该请人家吃饭才对呀!

    李银曼微微笑了笑,说:“吃过了,你也吃了吧?”

    肖亮急忙回答说:“吃过了,到屋里坐吧。”

    李银曼看了看四周,说:“院子里景致不错,就在这里走走吧。”

    “走走也好,只是现在光线暗了,要是白天,就看得更清了。”

    两人慢慢地向前走着。这时候,肖亮忽然嗅到一股香味,细细地钻进鼻孔里,感觉非常地舒服,浑身上下都为之一爽。肖亮明白,李银曼来之前一定是化了妆的,她做事果然时时都讲究啊!肖亮竟有点紧张起来,他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随着那香味绵绵不断地飘过来,肖亮只感到自己身子矮了下去,并且瞬间被融化了。他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机械地随着李银曼一步步地走着。

    李银曼仍是那么的大大方方,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停下来认真地去看。

    肖亮毕竟是见过世面经过事的,短时间内便调整好了自己,使自己从容起来,想想刚才自己的举动,觉得有些可笑了呢。

    光线消失了,星星渐渐地多起来,开始把微弱的光芒试探似地泄漏下来。镇政府大院里也显得更空了,更静了,更暗了,院子里的一切悄悄地浓缩在一起,化不掉,破不开,砸在地上也可以发出巨大的声音。

    “你在这里工作真是好,别的不说,你看这环境就不错的。”李银曼说。

    “我怎么感觉不出来呢?”肖亮笑着说。

    “你是习惯了。”

    “叫我说,其实这也没什么。”

    “领导对你都好吧?”

    肖亮笑了笑,说:“为领导服务嘛。”

    随着他们谈话的深入,肖亮放得开了,便更加大胆地接近李银曼,有两次,他们的手碰在了一起,后来,当他们面对面站着说话,李银曼香甜的呼吸扑进肖亮的鼻子里时,他真想把她抱在怀里。他心里咚咚咚地跳起来,脑子里开始钻进许多的想法。他想,自己还是太落后了哩,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哪有像自己这样慢的,多少天过去了,还不敢碰一碰,要在别人,恐怕早就上床了呢!上了床,什么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一清二楚了?自己的这个样子,说不定早就让李银曼在心里笑了呢!肖亮越想越感到问题的紧迫,他靠近李银曼,把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在手切实地落在上面时,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李银曼在黑暗中看了肖亮一下,然后一笑,把头低了下去。

    她身上浓郁的女人气息温和地包围了他时,他不由再次哆嗦了一下,顿觉有些沉醉了,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涌上来的思想在告诉他,她是多么的温柔啊!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多少人想得到她而得不到,而她现在就在自己的怀里!她的温顺给了他更多的勇气,他的两手开始有力地抚摸着她的肩膀,他的呼吸声也开始粗了起来,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一下子把她抱在了怀里。当温软而坚挺的**压向他时,他又真正地哆嗦了一下。

    她顺从着他,由着他。他只听见她叹息了一声,接着就开始配合他了。她的胳膊轻轻地揽着他的腰。他第一次吻了她,然后就久久沉浸在一片幻想和迷醉里。

    过了一会儿,他清醒了过来,他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他想,就在今晚上,一定要把问题弄清楚,最后决定娶还是不娶。他这样想的时候,一只手下意识地伸向了她的裤腰,他想,她是不是个随便之人呢?

    结果是令人满意的,因为她敏感地拒绝了他,把他的手抽了出来。但他并不因此罢休,又把手伸了过去,这一次来得要迅猛得多。

    她又把他的手抽了了出来,并且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

    他已经流汗了,他想,她是不是故意装给我看呢?不能听她的,自己一定要把问题搞清楚!于是,他第三次伸向了那个地方,伴随着动作,他还有些轻佻地说:“你是我的人了嘛,害羞什么?要不,咱们到屋子里去。”

    她果决地说:“肖亮,你说的什么话,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你往哪去?今晚就在这里吧。”

    “你真的想让我生气吗?”

    “银曼,还有什么放不开的?你真的在乎?”

    “事情要一步步来,哪有你这么急的!你不在乎,我在乎!”

    他嘻嘻地笑了,重复着刚才的话说:“你真的在乎?”

    她一把推开了他,冷眼看着他,说:“肖亮,你说的什么话!你以为我是那随便的人吗?你要真那么想的话,我对你说,你想错了!”

    他怔了一下,似乎是被她吓住了,然而紧接却是极大的欢喜,连连说:“银曼,你错了,我,我哪敢那样想呀,我是太爱你了,真的太爱你了。”

    “肖亮,那样的话,我们就结婚吧。”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有些发渴,眼睛里流动着兴奋的神色,然而却傻傻地自语着:“是不是快了点儿?”

    “那你考虑考虑吧,考虑好了给我个信儿。”

    “家里人也同意吗?比如你父亲。”

    “我父亲他同意。”

    “你见他了?什么时间见的?”

    “昨晚上见的,梦里。”

    她说完就迈步走了,然后消失在镇政府大门口微弱的灯光下。

    一个月后,他们结婚了。书记、镇长都去送了礼,在他们的带动下,镇政府大大小小的干部都去捧场,七所八站也去了不少人。李银曼这边,全是姐夫赵成一人张罗。李银曼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尊和满足。在婚场上,她特意去留意一个人,目光不停地搜索着。她要找的人是侯副镇长。在人群里,她没有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