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水仙将头埋的更深了些,感受着他的每一分温热,这一刻,她此生再难忘。
齐天伸出两指,在她脖颈处轻轻一点,霍水仙双眼一闭,瞬即失力,却依旧稳稳靠在齐天怀里。
齐天将她打横抱起,每走一步,四周的萤火便惊起乱飞。
温子然瞧见齐天走了过来,立即迎了上去,看着他怀里似沉沉睡着的霍水仙,再次问道:“你当真决定了?”
“嗯。”齐天也不厌其烦地回答。
“既然你意已决,我说再多也是徒劳,反正,除了她的话,你谁也不听。待她明日醒来寻你不得,我看你如何跟她解释。”温子然知道自己的话对他无用,便想用霍水仙来牵住他。
齐天稳稳地抱着霍水仙,“我自会与她解释,她会懂我。”
温子然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两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在黑夜下穿梭,愈往里走,萤火虫愈少,直至不见一点孤萤。
走出萤火林,茫茫黑夜之中,一户亮着灯的农家小院赫然出现在前。
院门敞开,自上岸后便不见人影的白叔却出现在农院里,正与一对老夫妇在院中交谈,嘱咐着一些事情。
齐天抱着霍水仙踏入院子,温子然随其后而入。
老夫妇看见齐天后,立即快步迎上,躬身行礼,“见过公子。”
“无须多礼。”齐天一步不停地从老夫妇面前走过。
齐天抱着霍水仙径直走进一间烛光通明的房中,将霍水仙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薄被,转手灭掉烛火,关上房门,回到院中。
“扰你们清净了。”齐天对老夫妇说道。
老伯神色恭敬地道:“公子说这话可要折煞我二人了,我们在此静待多年,等的便是公子用到此处之日,能为公子鞍前马后,乃我们之大幸。”
妇人亦道:“公子于我们恩重如山,为助公子成事,我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邢叔邢婶言重了,此番前来,只为将屋内女子托二位照料数日,其中细事,白叔会与两位详说,我还有事在身,便不多留,”齐天又走到温子然面前,还未开口,温子然便抢话道:“你放心,明日她醒来,我定会与她说你已弃她而去,劝她莫要再念你半分,早日另觅良人,忘却你这个负心郎。”
齐天却也不恼,他岂会不知道温子然说的是气话,更知道霍水仙不会相信,只嘱咐道:“不要让她离开这里。”说完便快步出了院子,隐入夜里。
齐天走后,邢叔几步迈至温子然面前,指着院子东面的一个房间对温子然说道:“温大夫,你的房间是东边那间,我和老婆子每日都会收拾,今日得知你们要来后,又添置了些可用之物。”
温子然拱手致谢:“有劳邢叔了,不得已叨扰数日,还要劳烦邢叔将每日的饭菜为我单独准备一份即可。”
邢叔道:“温大夫万别跟我们客气,天花的事,已经听白叔说了,温大夫仁心,以身试毒,老头子敬服,有需要草药的,温大夫只管知会,这山里林间,草药随处都能采。”
温子然应道:“那是一定。”
“舟车劳顿,老头子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邢叔微微侧身,让出路来。
“多谢。”温子然也不多寒暄,与白叔说了几句后便径直去了东厢房。
白叔将今事细节一一与邢叔邢婶串了一遍,确保无遗漏后才让邢叔邢婶去休息。
估摸着公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船上了,白叔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睡,他本欲跟着公子一起回去,但公子却让他留下来照看霍水仙,他眼下除了担心,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东边房间里的温子然亦是,熄了烛火后,一片漆黑都无法带他入梦,他一边忧心天花的事,一边担心齐天那边,辗转反侧,入睡不得。
而中间房间里的霍水仙却睡的安稳,呼吸均匀,嘴角浅笑,似正在做着一个美梦。
来时的小舟上,齐天和摆渡人一坐一站,暗夜中航行,来时的淡淡月光,此时全消,摆渡人却丝毫未受其影响,黑暗从来影响不了他的判断。
“就是她吗?”摆渡人冷不丁问了一句。
“是她。”齐天轻言答道。
摆渡人未再接话,四周只剩下竹篙划水的声音。
☆、鸿门之宴
落日余晖尚未隐尽之时,凤戈瑶就已按耐不住心中急切,欲随若尘同往齐府。
刚走到门口,却遇上了状若无意经过的小倩。
小倩从容迈至凤戈瑶身旁,鉴于若尘还在,她不敢大作,只欠身问了句:“阁主这是要出去?”
“嗯。”凤戈瑶眉眼间显出不悦。
小倩看了若尘一眼,又转向凤戈瑶,担心道:“阁主莫怪小倩多嘴,只是这几日城内疫情四起,阁主在外面甚是危险,小倩斗胆请阁主……”小倩还未说完便被凤戈瑶厉声打断,“我行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凤戈瑶本就对那些人的处处管束极度反感,况且今日是公子第一次主动邀约,即便天塌下来,她也要去。
“若尘,我们走。”凤戈瑶不顾阻扰,拂袖而去。
“阁主……”小倩急的大喊,但凤戈瑶却头也不回,置若罔闻。
且不说若尘在,小倩无法强留凤戈瑶,即便是若尘不在,她也不敢冒犯这个公主。她未料到公主此时会出去,原先的计划被打乱,她追不回公主,只能找秦姑姑商议,事关重大,她一个人做不了主。当机立断,小倩回房换了身衣裳便急急出了藏香阁。
出来后,因小倩横杠干预所带来的不快瞬即被抛到九霄云外,此时的凤戈瑶,满心都沉醉在公子召其相见的无边欢喜中。
若尘解下腰间荷包递给她,“戈瑶,戴上这个。”
凤戈瑶解开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只棉罩,“这是什么?”
“系在脸上,防患天花,”想了想,若尘又加了一句:“公子让我带给你的。”
“公子?”凤戈瑶不可置信地看着若尘,这么些年,公子从未给过她任何东西。
“嗯,是公子。”
得到若尘的肯定,凤戈瑶如获至宝,这个用寻常纱布缝制而成的棉罩竟比世间任何珠宝都要来得宝贵,她小心翼翼地捧入手心,丹染的指甲微微翘起,莹白的指腹寸寸摩挲。
若尘见其不动作,又提醒道:“戈瑶,戴上罢,公子的心意。”
“嗯。”凤戈瑶难得这般听话,乖顺地将棉罩覆上面颊。
空荡的街道,唯一男一女漫行其中。
二人入齐府大门时,长空之西余晖已然尽消,府中只有几个下人在备膳。
几年前,凤戈瑶随齐天到京城后便一直住在齐府,只是上一次出城再回来后,齐天便甚少回齐府入居,见不着齐天,她也就不太愿意多回,索性住在了藏香阁,现